宜寧聽到這裏心中暗歎。
羅宜玉果然還是沒有對程琅死心, 竟然敢當麵頂撞羅老太太!
陳氏也被羅宜玉這話給嚇到了, 立刻站起來:“羅宜玉, 你怎麼跟祖母說話的!”
“難道不是嗎?”羅宜玉冷笑著說, “祖母心裏隻有羅宜寧, 不過是想隨便把我找了人嫁了了事。母親您別說沒有。長姐在的時候, 祖母疼愛長姐, 也嚴格訓導長姐。長姐嫁出去了,最得祖母寵愛的除了羅宜寧還有其他人嗎?祖母就是偏心二房,心疼二嬸的孩子, 我跟羅宜秀何嚐得她喜歡!我就是不想嫁給劉靜,我想嫁給程二公子,又如何了!”
宜寧哪裏還不明白, 羅宜玉是不滿她多年了。今天她索性全部把話說清楚了, 那些黑的白的,有的沒的, 都別想逃過去。她不好過, 那別人也休想好過!
她擔憂地看向羅老太太。“祖母, 我……”
羅老太太氣極, 指著羅宜玉道:“好好, 我是偏心宜慧和宜寧。那又如何了?宜慧是喪婦長女, 宜寧更是連她親生母親的樣子都不記得。你們一個個有母親疼愛,宜慧和宜寧怎麼跟你們比?宜玉,你若是沒有喪了心智, 你再想想明瀾在世的時候是怎麼對你們的?你父親那時候調任去了雲南, 還是明瀾求到了顧家去,讓顧家出人幫忙將你父親調回。不然羅成文如今能在朝中任三品大員?你母親生宜秀的時候身子不好,明瀾每日親自煎藥,送到你母親床前。她死之後你們就都不記得了?”
羅宜玉愣愣地看著羅老太太,被她說得回不過神來。
羅老太太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陳氏聽到羅老太太提起顧明瀾,就站了起來:“母親,是宜玉不知道輕重胡亂說話。您隻管怪她,莫氣傷身子……”
老太太咳疾尚未痊愈,實在是動不得大氣。
宜寧連忙上前,為羅老太太倒了一杯茶。徐媽媽也為羅老太太拍著後背,想讓她順口氣。
羅老太太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回宜寧手裏,繼續冷聲說道:“你口口聲聲說你與程琅兩情相悅,那你再說,他如何與你兩情相悅了?”
羅宜玉臉頰上淚水未幹,她也被嚇到了。
她第一次聽到羅老太太說這麼嚴厲的話,她似乎這才想起來了,羅老太太不僅是那個慈祥溫和的祖母,還是把兩個兒子都養成進士的保定徐氏!
“他……他稱讚我……我的……”羅宜玉說話磕磕絆絆,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
羅老太太冷笑了一聲:“他稱讚你什麼?你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你真以為羅家嫡出小姐的身份,配得上他陸都督外甥,程家嫡出的少年舉人?人家高高在上,隨口稱讚一句,你也要當真?日後若是被人說起,你是那個不要臉的小姐,難道他程琅的名聲還能有半點損害嗎!我現在老實告訴你吧,別說我們一個小小的羅家配不上他,就算是一般的縣主、二品大員的女兒,都要隨他程琅挑揀!”
羅宜玉癱軟在地上,眼淚如珠子般啪嗒啪嗒地掉。
“祖母,我是真的喜歡他。我不喜歡劉靜啊……”
羅老太太別過頭去,似乎看也不想看她。
徐媽媽上前一步,歎道:“今日下午,程二公子已經離開了羅家。奴婢敢問四小姐,若是程二公子真如您所說對您有情,那他會不會就這麼不告而別?”
“他……他已經走了麼?”羅宜玉的神情有些茫然無措,她看向羅老太太,再看向自己的母親。
陳氏卻深吸了一口氣,閉上嘴不說話。
羅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給羅宜玉顏色看看,她不能在這時候幫她說話。更何況羅宜玉實在是太糊塗了!這一句句的說下來,羅宜玉的確是荒唐。
林海如則已經完全被震撼了。
她可想不到羅宜玉能幹出這種事來!
外頭天已經黑了下來,幾顆星子在夜空若隱若現。
羅宜秀與羅宜憐已經在外麵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了,未見到有人出來,隻聽到裏頭隱約爭執的聲音傳出來。一開始還聽得出宜玉在指責宜寧,說她歹毒。後來又聽到羅宜玉說什麼偏心二房的話。
羅宜憐正襟危坐,手帕依舊攥在手心。
上次她犯了錯之後,便聽了喬姨娘的話,以後隻作乖巧就是了,不能再讓羅老太太或是宜寧抓著她的錯處。她心裏也謹記著這句話,羅宜玉與她一起做刺繡的時候被叫走,然後出了這麼大的事。不搞清楚究竟是怎麼了,她是不會回去的。
羅宜秀心裏是焦急。她很喜歡宜寧,但是羅宜玉畢竟是她嫡親的姐姐。裏頭要是衝突起來,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來回走了幾趟,直到伺候她的嬤嬤道:“五小姐,您還是坐下吧,您著急也沒有辦法。”
嬤嬤又看一眼旁邊的羅宜憐,心想果然是性子不同。瞧這個六小姐,年紀雖然小些,但是多麼沉得住氣。坐了半天的杌子竟然連姿勢都沒有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