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鬆枝哭道:“奴婢卻不得不為雪枝姐姐分辯一句,事情若要說起來,雪枝姐姐隻得擔三分的責任。實在是授課的顧女先生不通人情,姐兒病著,不要我們伺候,還要罰姐兒抄書……”鬆枝邊哭邊把過程斷斷續續地說了一遍。

羅老太太平日禮佛靜心的人,聽得也是怒火中燒:“她好大個膽子!”

免不得周圍的丫頭婆子又要勸老太太一番。

羅老太太深吸了口氣。

一個落魄人家的女兒,不過在羅家授課,竟敢對眉姐兒拿腔作調,平日裏還不知是怎麼對她眉姐兒的,往日隻知道姐兒對這女老師不尊敬,總是頂撞她。她平日還幫著訓姐兒,勸她尊師重道。原來這顧女先生就是這麼教書的,難怪平日姐兒不喜歡她!

徐媽媽知道羅老太太生了大氣了,低聲勸道:“這人畢竟是二老爺請來的,又在咱們府裏教書,您不方便親自訓斥……”

羅老太太冷冷道:“那裏明日去跟她說。再有下次,我叫她在這保定府待不下去。”

徐媽媽躬身退下了,羅老太太叫人扶著手往次間去。又回頭看了眾位丫頭一眼:“雪枝、鬆枝起來照顧姐兒,其餘去外頭跪著。”

雪枝和鬆枝擦了眼淚,忙端了熱水帕子等物跟著進西次間。

伺候羅老太太的幾個大丫頭正在給宜寧擦臉擦手,羅慎遠還站在羅漢床邊,小丫頭抓著他的袖口不放。那日她溺水之時,就是這麼抓著他不放的。羅慎遠看那隻粉團一樣的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袖口,用力得指骨都發白。總有種她非常依賴自己的錯覺。

但是隻有這樣危難的時候,她才把他當寶一樣攥著。平日卻是從來不搭理的。

小丫頭很不安穩地喃喃著,像在做什麼噩夢一樣。她不安地發抖,非常害怕無依。羅慎遠定定地看著她的小臉,還是緩緩地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便蹭著他冰涼的大手,朝他湊近了一些,似乎是好過了。

羅慎遠看她跟小動物一樣,嘴角不覺露出一絲笑意。

羅老太太看著孫女抓著羅慎遠的衣袖不放,心裏惻隱之心頗動。淡淡地道:“宜寧也許真是命中與你有劫,遇著你總是出事,卻又都是被你所救。”

羅慎遠是她在幾個孫兒裏最不喜歡的,就讓她想起那個毒死同屋姐妹的丫頭。她也一直覺得,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那樣的娘能生下什麼好兒子。

果然不出她所料,羅慎遠有時候做的事情,真真是心思陰狠。

但有的時候羅老太太也覺得他可憐,平日他對自己也算是孝順。如現在這般,穿了件半舊的淡藍色直裰,洗了多次,應該是前年做的了,刻苦勤儉。對宜寧也從來沒有不好過。

“宜寧還要養病,你走吧。”羅老太太終究是不想看到他,側過身。

羅慎遠倒也沒有說什麼,低頭看了看宜寧蒼白的小臉。伸出手扳開了宜寧的小手。

宜寧迷迷糊糊有所察覺,還要去抓什麼,羅慎遠卻已經後退了一步,她什麼都抓不到。羅慎遠轉身離開了。走到門口,似乎又聽到宜寧在喃喃什麼,他腳步一頓,但還是往外走了。

徐媽媽看著這般,也是於心不忍。

“老太太,三少爺雖然性子果決些,但對七小姐一直都是好的。您為何……”

羅老太太緩緩地歎了口氣:“罷了,居然連你都這麼說。”羅老太太這一番心神動蕩,更覺得疲憊,讓徐媽媽扶著坐下來,神色就露出了老態,“我是管不了眉眉兒多久的,我要是去了,誰才能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