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見左邊崖壁並無山兒蹤跡,便返程往右邊劃去。那石山間草色皆罕見,估計山兒若迷路於此,怕也極難存活,但葛老已經顧不得許多。他不願相信山兒已經死了,他內心安慰著自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然未見到屍體,那人肯定是還活著的。雖然明知道這理由太於牽強,但感情促使他寧願欺騙自己,依舊行駛於這崖邊湖麵之上。
峰巒之巔,嘯長空已經默然無語了。山兒望著那群山景致入神,也一時未曾追問於他。
群峰起伏,浮雲靜稀。他心中竟又有些觸動,宛若當初見到那九天宏瀑一般。若非這便是崩天三式最後一招所需的感悟!山兒心中雖如此想著,但還是搖了搖頭。一式練成尚且花了他數月之久,二式更是練得更久一無所獲,所倒是在那九天宏爆之下有所感悟偶然習成。如今才過幾天,怎麼可能會將第三式練成呢!也許僅是這景色讓我有些著迷吧。但那起伏的山巒,起落間,如刀削般的峭壁,分明不僅僅是景色這麼簡單。山兒仿佛看到一股充沛的力量在流動,這力量如開天劈地般強悍,更是諸多奧妙隱約其間。即使是鬼斧神工,若隻是胡砍亂劈,又怎麼能造就如此美妙的景色呢!因此他認為這不僅僅是力量這般簡單。山兒靜靜地想著,一時竟忘了嘯長空的存在。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裏。
嘯長空見山兒半晌無語,以為他是被如今的困境嚇傻了。本想安慰他幾句,回首見他雖寸步未動,亦未言語,但目光神色間卻並無呆滯之相。心下犯疑:他究竟在想起什麼呢!左右思量,終猜不透山兒究竟在想起什麼。小孩子的心性本就與大人相差甚大。何況像他這般武功卓絕,輕功超凡的孩子,自然也是有些不平常之處的。還有他左腳的些許傷殘,或者也是段不平凡的經曆吧。嘯長空看著他的神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他再望了一眼那群峰又疊巒,臉上終究露出豁達的神色,管他呢,反正終究是要麵對的。告不告訴他,他也終究會知道,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爬了這麼久的崖壁,我早累壞了,不如躺下來好好睡一覺,總好過疲憊而死。一念至此,嘯長空便躺在了一塊背風的岩石下睡了下來。雖然峰巔本寒,於風輕無礙,但他總感覺那寒便是由風帶來似的。於時仍是選擇睡在了岩石背後。
山兒的心激蕩沉浮,他並不想去多看那些險峰峻巒,繚雲似夢,但那景致就擺在眼前,似乎在對他召喚。然而一抬眼,他又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心中莫名的憶起崩天三式中第三式中所述的那些話來。“莫道人渺,且看水柔。但凡堤決,其可破地。但凡峰險,其勢開天。破地開天,尤未盡水之能也,洪漫於野,則野荒。雨澤於林,則林茂。霜降於世,則地凍。雪降於空,則物封……是故,水雖柔,卻可定天地萬物之生死也。人仍萬物之靈,若常悟之,豈會弱於水之能乎……是故,三式無名,無式,卻有無窮之力也。力不在形,在於心,在於悟。故無形而勝有形也,此為大成之式,吾直至筆封,再無述也。”
葛老曾說,那洞中老道創出二式便已技窮,又不甘心今後有人超越他的刀法後被世人輕視,便留下了這些唬人的話語來故弄玄虛。可畢竟是前人不俗的見解,要山兒參考一下即可,不可太當真。山兒聽信了他的話,卻又不懂其意,隻好將其默記於心。如今此情此景,卻莫名生出諸多感受來。
除了開天破地,還有什麼力量是可以超越其威能的呢!似乎確實沒有了,峰巒之重,浮雲之輕,於行走江湖又有何用。山兒終究想不出個所以然,雖感觸頗重,卻又無從入手。終究長歎了一回氣,忍住心中的諸多疑惑,緩緩地收回了目光。卻見嘯長空早已經酣然入睡了,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已經疲憊不堪,再加上站立於這巔峰許久,更是感覺勞累之極。於是也選了一處背風之處,躺了下來。巔峰靜謐,身心俱憊,不時便已進入夢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