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養兒子似的(2 / 2)

還不如寧死不願承認,反正到時候都要離開,說不出挽留的話。

唐蒔伊整理著他的行李,突然給楊元辰遞過一把軍刀:“喏,我用不到,這把M9軍刀比較輕送你防身吧。”

楊元辰抿了抿嘴,一把接過,不要白不要,不過他這是關心自己嗎?

把刀放進臥室的床頭櫃的抽屜裏,楊元辰掏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納悶地嚼了起來,滿口奶香,楊元辰舔了舔唇翻起一直壓枕頭底下的那本相冊,上麵的季婭手臂勾著楊元辰的脖子笑靨如花,而楊元辰像個陽光的少年裂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根本是,與現在不同啊。

意外出現地太突然,楊元辰的回憶被一個電話打斷了,那個電話顯得急促,對於陌生號碼楊元辰一律拉黑,隻不過這個號碼太堅持不懈的被掛斷複播。

“喂?”楊元辰的聲音低沉沙啞,嘴裏還有沒融化的奶糖。

“楊總是吧?我是季婭的妹妹,季艾。”略微尖銳的女聲從電話裏傳出來,說不出來的諷刺,“楊總你真是讓我好找啊。害死了我姐姐你還敢逍遙法外。”

他有逍遙法外嗎?更何況他這幾年來手機號碼沒有換過。這個笨女人,據說結婚後過得不太平。

季艾是季婭同父異母的妹妹,對季婭相當不待見。現在找他估計是為了錢——真是一個虛與委蛇的妹妹。

“楊洐穆你居然改名了,你是不是愧對我姐姐?”季艾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裏,“出來和我見一麵!”

楊元辰看了看剛剛還在整理行李的唐蒔伊走進了浴室,冷笑連連:“我為什麼要去?”看看洗澡都幾點了,不至於大晚上出去和一個瘋婆子糾纏不清。

“楊洐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都知道,當初季婭死的時候已經懷胎三個月了,你敢說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季艾突然歇斯底裏地尖笑起來,“楊洐穆你就不怕我傳播出去毀你名聲?哈哈哈哈哈,季婭那個傻子,居然對你癡心一片,卻沒想到你他 媽是一個連主人骨頭都啃的白眼狼!”

楊元辰瞳孔收縮了一下,那個孩子的確是他的,那也是最不堪回首的記憶。他平靜地聽完季艾的辱罵,才緩緩道:“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你給我錢。不多不少,我要一千萬。”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楊元辰的表情太過平靜僵硬,卻沒有發現他的手已經是微微顫抖的:“我聽說你吸毒了,現在不好受吧?”

對方明顯楞了一下,很快怒吼:“我不用你管,下星期一提著錢來城西的X巷找我,不然楊洐穆你等著身敗名裂吧!”電話很幹脆利落地被掛斷了。

不過就是想要錢而已。

楊元辰的麵部表情終於垮了下來,在床上如一隻惶恐不安的貓咪一樣蜷縮著,抱著枕頭眼淚浸濕了襯衫的衣袖。他突然覺得很絕望,他一直對季婭愧疚的最大的原因是肚子裏的孩子,那個顏如朝露的季婭。

笑靨如花堪繾綣容顏似水怎纏綿?

一切如夢初醒,楊元辰突然感到害怕,眼淚不值錢地向下流,其實他聽到季艾說她是季婭的妹妹時就已經想丟盔棄甲的落荒而逃了吧?隻可惜常年以來的習慣讓他故作鎮定,這件事他沒敢告訴任何人,所以他沒有人可以依靠。

黑暗裏的蛆蟲是多麼懼怕陽光,隻唯恐把自己暴露陽光被了解得幹幹淨淨——而這些時候往往需要偽裝。

楊元辰像個無助的小孩躲在床的一角不停的抽泣,他害怕,平時的偽裝在這一刻崩潰;季艾把他心裏那塊最大最深的疤揭開,毫不留情——以至於提醒他這事是存在過的,他自我催眠是沒有用的。

肩膀一抽一抽的,滿臉淚痕,他都開始不知道他怎麼哭了,為什麼哭了,僅僅因為害怕和愧疚?

也許不是。

唐蒔伊洗完澡圍了塊浴巾,冰箱拿了瓶酸奶,思考讓楊元辰飯後消化消化一下。試探地叫了一句:“大叔。”

沒人搭理。

唐蒔伊幹脆拿著那瓶酸奶,大步走進了楊元辰的房間:“大叔?”

對上他的是一張滿臉淚水又驚慌失措的臉。

唐蒔伊有一些微微發愣,他見過這個老男人的太多麵了,傲嬌的,冷冰冰的,惱羞成怒的……唯獨沒有見過楊元辰這幅模樣,所有偽裝被卸掉,露出最為真實的樣子。

把酸奶放床頭櫃,唐蒔伊一把扯過失神的楊元辰,不由自主地把人擁入懷裏,任他哭泣,輕輕拍了拍楊元辰的背,唐蒔伊自嘲——

嗬,還真是養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