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元秀漸漸長成中,采藍、采綠與她同為女郎,公主們的近身侍奉自是不用內侍的,時間久了,因著元秀的親近與信任,加上昭賢太後派來的於文融年歲與元秀相近,還善謔活潑,倒是顯出了霍蔚逐漸失寵,采綠先前提到了他,還隻是直呼其名,到了這會才恭敬的喚一聲公公。
霍蔚盯著她看了半晌,慢條斯理道:“你既然提起了文華太後那麼就應該明白,咱們都是受了太後栽培與照拂伺候著太後的骨血,務必要忠主的。”
“公公說的極是,方才阿家說要行玉碎之舉時,奴便想著若是勸不回來阿家,奴自然也無繼續活下來的道理。”采綠一愣,隨即表態道。
“不然。”霍蔚苦笑了一聲,搖頭,緩慢卻堅定的指了指蓬萊殿的方向,澀聲道,“咱們雖然這些年來都是伺候著阿家的,可那邊那幾位,卻也是文華太後的骨血!”
采綠臉色微微一變,霍蔚已經道:“你伺候阿家這許多年,阿家的性情卻還是不及藍娘摸的通透——昨兒個阿家命你去請杜十二,打著為郭霜請太醫的旗號,卻又著你邀杜十二無事之時前來珠鏡殿中小坐,若是藍娘在,今兒在寢殿裏的事情,不必阿家費心,便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難道……難道公公打算為了五郎,就要阿家……”采綠究竟是伺候元秀長大的,方才又在寢殿裏好容易才勸歇了她的死誌,這會聽霍蔚這麼說了,不禁感到一陣心冷,顫聲問道。
“如今玢國公府上麵隻怕上上下下無數雙眼睛盯著,你當珠鏡殿上上下下這許多人,阿家做什麼非要你去代為傳話?難道是因為隻你去過玢國公府?是因為你素為阿家近侍,宮裏宮外在這珠鏡殿裏,認識你與藍娘的人最多!如今藍娘不在,自然是你去!”霍蔚悵然道,“昨日之事,正為了今日之舉,你知道阿家此舉自己顏麵掃地,卻猜不出來她的用意嗎?新君已立,五郎性命堪憂,當然,昨日阿家還不知道新君就要決定了,在這時候杜、邱兩人想來是暫不會對五郎做什麼的,可是難保不定這宮裏宮外有那等為了討好此二人的鼠輩,對著五郎落井下石,甚至是謀害了五郎並韓王三人,以為如此可以討好杜、邱!阿家著你這麼做,無非是告訴整個長安,雖然五郎如今已被廢為太上皇,自此失位,可五郎的同胞之妹、元秀公主卻與杜青棠唯一的侄兒關係親密,若有人未得杜、邱授意,欲對五郎不利,卻也要想一想,阿家是否會借杜十二之勢以報複?”
“阿家昨日之舉,是借杜十二之勢以震懾意圖借五郎父子之命來討好如今得勢之人的那起子小人!”霍蔚苦笑,“從昨日到今日,不過是一夜之隔,阿家豈會就因杜十二當殿一句話,竟就要生出死誌來?”
采綠一驚:“那阿家……”
“演戲罷了。”霍蔚淡淡的道,“你以為咱們珠鏡殿上下就當真一心嗎?邱逢祥身為內侍省監多年,阿家身為五郎胞妹,他未曾發動過宮變倒也罷了,既有此舉又這般的迅速,顯然早有準備——他準備時若不在珠鏡殿裏放幾個人,那可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