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躺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渾身感受不到疼痛,卻是乏力的虛無感。
難道剛才自己從高空墜下,並且在幾處突出的物體上彈跳,最後腦袋重重撞在一個堅硬的平麵上的事情都是做夢?
十分鍾之前,她明明是在電台的直播間做節目。中途口渴,借插播廣告的機會跑出來倒杯水喝,結果在飲水機旁邊的角落裏看到了他的男朋友跟同台主持人抱在一塊啃來啃去,啃來啃去……
啃到中間,還要調笑兩句,“嘻嘻,今天是台柱子的直播節目,你不怕她看到你在這裏跟我偷情啊?”
“怕什麼,就算看見了,她性格那麼清高,脾氣又那麼壞,哪裏有資格生我氣啊?”
“喲,台裏人人都追著她跑,你是她男朋友,難道不珍惜呀,嘿嘿!”
“切——我早就想甩她了,叫她看到正好!”
珊瑚心裏的怒火騰地升起來,難以相信平時百依百順寵著她的男朋友竟然是這種德行,一邊做著背叛自己的事情,一邊竟然還大言不慚地侮辱自己的感情!
“你再說一遍!”
“死妮子,我說她你不用這麼高興啊,我回去就甩了她,你還要我再說一遍?來,親……”
“你再說一遍!”
“啊啊……”男朋友驚恐地回過頭來,雙眼大瞪,“珊瑚?你,你什麼時候出現的?不要過來!”
好歹還算個男人,麵對珊瑚的步步緊逼,及時把情人藏在了自己身後。
此時的珊瑚就像一個美麗淒豔的複仇女神,已然喪失了理智,周身都燃燒著熊熊烈火,“你不是說你喜歡我的不是外表,是我的內涵,是我的靈魂!既然靈魂都被我吸引了,你又跟她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男朋友梗直了脖子,無所畏懼地冷笑一聲,“珊瑚你也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你性格孤傲,脾氣又壞,還自視清高,能看上你的男人都是看上你的外表,一旦玩夠了是不會有人留在你身邊的。像你這麼笨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哈哈……你,你要幹什麼?”他看著珊瑚手裏抄起的垃圾桶蓋子,臉色驟變,“我警告你珊瑚,不要胡來啊,你看你現在哪有半點美麗的影子,分明是黑白無常!”
珊瑚舉著巨大的垃圾桶蓋子向前撲去,卻不料一腳踏空,從18樓栽了下去……
不好,還有節目要做,這會兒廣告該播完了。珊瑚動了動手腳,卻覺得一片綿軟無力,好像身體都已經不是她的了。隻有耳朵還好使,一個勁地回響著那句話:你分明就是黑白無常……黑白無常……
呸!你才是黑白無常!
珊瑚麵前遠遠的地方亮起一盞小小的藍光,豆粒般大小,慢慢擴大,微微地籠罩了眼前的世界。在光裏飄——呃,確實是飄——來了兩個畸形古怪的身影,一黑……一白……?這是什麼情況?連說個罵人話都要給畫麵配合?
兩人戴了尖尖的帽子,穿著長袍,其中那個白色的還吊了根長舌頭,造型實在是有點嚇人……等等,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個民間傳統形象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是怎麼個意思?
“你便是珊瑚?”黑無常在手中的生死牌上看了看,確定了以後說:“你的陽壽盡了,跟咱家回地府受審。”聲音空蕩蕩的,好像是從很多個音響中放出來的混響。珊瑚心裏一哀,什麼叫我便是珊瑚?好像他們已經盼她死盼了好久一樣。
可她幹什麼了啊?不過是為了打擊報複陳世美,可為什麼吃虧的人卻是她?想到死,珊瑚心裏多少有點不甘,雖然自己身世可憐,卻上天給了她一副姣好的麵容和一個聰明的大腦,生活雖然艱苦,但靠自己奮鬥獲得了目前的一切,還是有滋有味,從沒想過要死。古人言:小不忍則亂大謀,真是一句大實話。為了那種涼薄可笑的男人,生生地把命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