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給了我五百塊錢。隻說也不用我幹嘛,就打個110就行。我尋思著,打個電話倒也容易,白得五百塊,就同意了。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確實與他當時錄的口供基本一致,隻是更詳細了些。
如果僅僅如此,武振存的口供便也沒什麼意義了。拿別人給的錢後幫著報警確實不犯法,尤其他報的根本不是假警。
幕後之人安排得很周詳。隻要凶器和血衣是從秦凱的存儲櫃裏翻出來的,就算凶器上沒有指紋,但血衣卻是能檢出屬於秦凱的dna的,並非被人隨便塞件衣服來陷害他,而且血跡沾染上的時間不算短,已經足夠凝固變色了,秦凱就算滿身長嘴也說不清。
在最關鍵的人物嘴裏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文沫有些沮喪,是不是他們的f市之行最終會空手而歸,那個事事當先,總是棋高一籌,每一步都預先估計到的人又一次勝利了。
有對手,能激發人的鬥誌,可如果對手太強大,強大到連一向自詡心性堅定的文沫也一次又一次動搖了,她要如何堅持下去,如果說服自己,她可以抓住他呢?
所謂關心則亂,幕後之人拿捏住了她的軟肋,她是警察,以為人民服務為天職,為了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和國家利益,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上一次,是程功及時勸住了文沫,讓她明白,幕後之人的罪惡必須受到法律的製裁,不會因為他未來選擇收手而放棄追查。
當時麵對的是程功,是自己的愛人,文沫以前答應過他,不會欺騙,不耍心眼,更不會把犯罪心理學的各項研究分析用在他身上。
但文沫食言了。程功對她一向信任,知道她是個說到做到的性子,從來沒有懷疑過,更加不相信在他們的關係真正親密無間之後,她會騙他。
程功回b市,並非絕對必要。幕後之人手伸得再長,他也不過就隻有一個人而已。程功隻要離開x市,他就應該是安全的。所以文沫必須先送他走,如果幕後之人的黑手真的伸向程功,文沫肯定會崩潰。他是她絕對的軟肋。
至於一組的其他人,文沫最擔心的是閔三行,其次是現在被抓起來的秦凱。閔三行根本不是做警察的料,幹一行愛一行他倒真做到了,這麼多年下來也算有模有樣,外人誇他的時候,也會誇一句虎父無犬子。
可閔三行何曾願意當過警察,他天生有一個自由的靈魂,警察的條條框框不適合他,他應該是那種,在某個島嶼的海灘上,穿著五彩斑斕的沙灘褲,戴著寬大得不像話的草帽,吹著口哨,問美女顧客要調什麼樣的雞尾酒,而不是在艱苦的刑警工作中日複一日地混日子,雖然他這個日子也混得還不錯。
與正牌出身的警察相比,閔三行就不夠看,再加上現在兩隻胳膊剛剛恢複,還不能用力,戰鬥力跌入最低值。可文沫拿他沒辦法,閔三行是個別看平時很隨和,其實相當固執的一個人。他不願意避開,誰也沒辦法。
文沫現在很淡定,這種淡定,是因為心裏已經有了決斷,也是因為她還有時間,部署屬於自己的落幕。
在來f市之前,文沫已經做了最壞打算,如果他們尋找證據證明秦凱無辜一事進展得不順利,她便會讓幕後之人達成所願,拿她的命,換秦凱一條命。
她相信,幕後之人既然沒有像對待周永治一家三口那般,直接讓秦凱落得個被擊斃當場的下場,讓警方活捉了他,就一定有足夠的籌碼和文沫討價還價。
自己的反應,應當也在對方的預料之中。如果自己在他第一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便想都不想立刻答應下來,願意用自己的一條命換自己親近之人的安全,對方未必會信,怕還得起周波折。
有的時候,人對送上門的東西,會本能懷疑,隻有千方百計、千辛萬苦得來的,才能安心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