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迎麵而來的寒風,和被風吹得揚起的長袍,莫寧看向天空,不知道紛雜的塵埃之上,會不會存在靈魂這種東西,如果有的話,會有幾雙眼睛在看著他。
他仿佛看到了一雙蒼老的眼睛。
在最後臨別的時候,他還記得拉力主教本就漸漸衰老的身體變得更加的佝僂了,平時炯炯有神的雙眼也變得近乎麻木無神,而他一直以來都會拿著的手杖那時已經不在他的身邊,莫寧知道拉裏正在麵臨離城幾乎所有人的彈劾,但是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拉裏也隻是把他送到了離城教堂前的一個亭子裏。
這個亭子本來四麵都留有出入口的,後不知怎麼的,被瘋長的野草野花堵住了兩個,於是就隻剩下另外兩個出入口,被堵住的兩個隻留下窗戶般大小的空隙,空隙隨迎著光,但野花野草太過於茂盛,竟讓小亭變得晦暗無比,臨著被風刮來的花草屑,竟有種即將消逝的悲涼之感。
拉裏放緩了腳步,莫寧也不再向著前方走了。
拉裏將自己手中的一個包裹拿給了莫寧,這小小的一個動作,沉重得像是要將生命的延續交給莫寧一樣。
莫寧本不想要,但是他知道不要不行,他應該是這個老人最後的牽掛了,於是鄭重的接過這個包裹。
拉裏對著莫寧點了點頭,微笑了起來。
這亭子的空隙裏的亮光突然變得很強,竟要將這昏暗的小亭也給照亮,小亭內部也慢慢變得炙熱,但莫寧覺得拉裏的臉龐比這要更加閃亮,更加溫暖。
莫寧承認,這是他的決心第一次被動搖,每一次想起拉裏他的內心都會泛起波瀾,自己本就穩如磐石的心境總會感覺像是要被撕碎一般。
莫寧又看向了蒼老的眼睛旁邊另一雙眼睛,莫寧的眼睛跟這雙眼睛如出一轍,不僅形似,而且神似,那雙眼睛似乎跟以往一樣,迷離而又哀傷,隻是一眼,莫寧的心又一次被堅定下來。
對不起了,拉裏主教。
他在寒風中的步伐沉重而又蕭索,但每一步都是那麼的堅定決然。
……
地麵已經被大雪覆蓋,四周的樹木也被大雪結成了一層又一層不均勻的冰,有的還疏疏落落的掛著條條冰柱,整個大地看起來就像是被白玉砌成的一樣,晶瑩剔透。
隻有一個地方不同,這裏的房子上麵的煙囪正冒著青煙,青煙的溫度也過於的高以至於寒冬無法盡快的將它凝結。
這個房子的周圍也不像其他房子一樣,這裏的事物就像是春夏之季,沒有半點嚴寒的氣息。
一個少年穿著厚重的棉襖,頭發紮在腦後,透露著一股簡潔幹練的氣質,雖然身體纖弱,但並沒有停止腳步,他的手中端著一碗白水。
少年一股腦衝進了這個房子,對著裏麵****著上身,身體上是不斷低落的汗珠的少年說道:“莫由,辛苦了嗎?來,休息一會兒,我給你端了一碗冰爽透心涼的水,趁著還冷著喝了它吧。”
莫由正在高舉的鐵錘停了下來,轉過頭對少年道:“休想!”
少年怒道:“要不是那老家夥讓我來關心關心你,你以為我想來嗎?”
莫由沒有理他,又是一錘,錘下的鐵塊已經被壓縮得初具規模,菱角分明了。
身後的幹布見這莫由已經掌握了這個技巧,不由得暗自忖道,這樣下去沒幾天這小子就把自己的東西盡數學去了。
莫由對著幹布說道:“幹布大叔,這鐵自從我昨天打到這樣的大小,就再也沒變化過了,我已經又砸了一天了,隻是讓這鐵塊更加的均勻,但是沒法變得你打出來的那樣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