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男子看他服軟,也不免狐假虎威起來:“馬裘酒今日起限購,每人最多隻能買兩個小酒埕。”說得興起,他一手叉著腰,一手指了指前後三、四人,說道:“看你識趣,便實話告訴你,我們這前後七人都是南院樞密使事蕭家的。”
他再指了指前麵一排十數人:“那前麵的,全都是南院樞密使府的人!我們兩隊人馬都已經是排第二輪的了。”說著,年輕男子左右看了看,嗤笑一聲,問道:“老頭,你帶了多少人來?”
中年男子一愣,繼而一驚。
他帶了多少人?
大管家就派了他一個過來。
不,還有一個馬夫,大管家想著他們兩個人搬搬抬抬幾輪,應該是足夠的了。
他看向後方密密麻麻的隊伍,眼光一亮,忽地心生一計。
年輕男子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猛一拍他的肩膀:“老頭,我勸你不要打歪主意。”他側身出列,指著後方的隊伍,如數家珍:“這裏過去十四個,是北院太師府的;接下去二十二個,是北院司徒府的;再接下來二十個,是北院郎君府的;往後十七八個,北院都統軍司的北院統軍使府的人!”
他得意地一點中年男人的腦袋:“你自己好生想想,那個你惹得起?”
中年男人臉如土色,木木地張著口,喃喃道:“怎、怎麼辦呀?買不到馬裘酒,可就遭殃了!”
“還不快到隊尾去!”
年輕男子一腳踢他。
中年男人猛然醒悟,連忙快步往隊尾奔跑,跑得幾步,又折返,回到馬車那處,一把扯下車夫,兩人一同去排隊。
耶律馳、耶律驄兩人完完整整看了這麼一幕,驚得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半晌,耶律馳歎息道:“荒唐,真荒唐!”
耶律驄猛猛點頭,附和道:“可不是!簡直堪稱奇觀!”
更奇、更荒唐的還在後頭——
就在長長的隊伍為方才的“插隊風波”擾攘喧嘩之際,詹祿從孝義商號裏頭匆匆地走出來,手裏提了一個十寸長寬的籃子。
耶律馳朝詹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耶律驄,問道:“那個,好像是你鐵赤剌舅舅的賬房先生?”
耶律驄定睛一認,搖頭道:“不,賬房先生是另一個,這個是……”他好生想了一會兒,也記不起詹祿的名字:“反正是鐵赤剌舅舅的食客吧。”
他又輕輕摸著下巴,惑然不解地自語道:“他出來做什麼呢?”
謎底很快就解開了。
詹祿從籃子裏掏出一塊塊小小的木牌,逐個交給隊伍裏的人。
前方隊伍紛紛騷動。
“什麼事情?”
耶律驄轉頭,好奇問耶律馳道。
“你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諸位!”
隊伍的前頭,詹祿大聲道:“諸位稍安!由於馬裘酒存貨不多,如今我們按籌碼來販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