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耶律驪正色:“這是推測。”
“有何不同?”
“大有不同。”
耶律馳眼角抽了抽,望著耶律驪,片刻,莞爾搖頭:“宋人都這樣聰明的麼?”
“宋國定必也有不少蠢人,”耶律驪眸光一黯,冷冷道:“正如大遼也不乏我這樣的聰明人,不過碰巧你不是罷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耶律馳這才發現自己將心裏所想失口道出——是的,和耶律驌一樣,在他內心深處,耶律驪是“宋人”。
至少,不完全是“遼人”。
“你的聰明都是讀書得來的嗎?”
為了轉移話題,耶律馳指著這滿屋的書海,笑問道。
“宋人有句話,”耶律驪的語氣依舊冰冷:“盡信書,不如無書。”
耶律馳察覺到她的不豫,歎了口氣,誠懇道:“是我口不擇言,對不住。”
耶律驪臉色稍霽。
“原諒二哥,好麼?”
他軟聲問道。
平日不苟言笑的耶律馳,這是頭一遭好聲好氣地哄人。
耶律驪不作聲地點頭。
耶律馳舒了口氣,抬眼看了下窗外的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告辭,你也別看書太晚了。”
走到門檻邊上,他停下腳步,轉身,認真對依舊呆立原地的耶律驪道:“阿九,我方才說你是宋人,沒有絲毫貶低的意思。”
耶律驪愣愣看他,雙眸逐漸變得清澈。
“皇祖母從不曾介懷自己並非遼人,”耶律馳繼續道:“你更無須在意。”
清冷的風,自窗外刮入。
耶律驪回過神來的時候,耶律馳早已走遠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發髻,嘟囔道:“誰有在意介懷喔,胡說八道。”
嘴角,不自覺地上扯。
映月宮的書房裏,燭火依舊,寒意依舊。
孤單依舊。
小人兒的心情卻暖熱了許多。
……
“喝!”
“好,喝呀。”
“來,來來來!喝,不醉無歸!”
勸酒的聲音不絕於耳。
還未入到室內,酒氣已經衝天般熏人。
樂琳伸手捂住鼻子,緊皺眉頭,心中暗忖:難不成,他們是集體被官家訓斥了?
才進到室內,更是目瞪口呆
牡丹館的正廳,用“杯盤狼藉”來形容,絲毫不過分。
酒瓶子東邊一個、西邊一個。
花槽裏有一個,魚缸裏有兩個,餐桌上豎著的、橫著的,各有四五個。
劉沆、歐陽修以及司馬光這三人,一個坐在魚缸邊的地板上,一個橫臥在兩張椅子上,還有一個,一邊不斷旋轉起舞。
“發生什麼事情了?”
樂琳訝然地問。
三人循聲向她看過來,劉沆勉強起身,朝她舉一舉酒壺子:“是樂琅呀!來,喝!”
歐陽修也半坐了起來,舉杯應和:“喝,一醉解千愁!”
司馬光點頭,將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為文大人幹杯!”
“文大人?”
樂琳四顧一周:“他不在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