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驚呆了。
隻怕自本朝開國以來,文德殿都不曾上演過如此的一幕。
司馬光的臉驚得灰白。
劉沆的手,一直維持剛剛想要要製止文彥博的姿勢。
歐陽修張著口,愣愣的不懂反應。
龐籍重重歎一口氣,扶額搖頭。
——“夠了!”
終於,是柴琛大聲喝止他們:“天威在上,你們成何體統!”
葛敏才聞言,立即停下手,大口喘著氣,平下氣息,從文彥博身上起來,伏身跪在地上:“微臣罪該萬死!”
文彥博也踉踉蹌蹌地起來,隱約能看到兩邊兩頰都是猩紅的巴掌印。他用同樣的姿勢趴跪下:“微臣罪無可恕!”
“禮部侍郎葛敏才、殿中侍禦史文彥博,”官家抿過一口茶,緩緩將杯盞擱下,冷冷道:“此二人於殿上失儀,有辱斯文,辜負朕之期許。現著令撤去二人一切官職,以儆效尤。”
“謝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葛敏才與文彥博二人連忙齊聲謝恩。
他們今日之舉太過荒唐,哪怕官家判個“斬立決”也不是過分的,如今不過撤職而已,自然要高呼萬歲。
“諸位卿家,”官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兩人靜下,又對眾人道:“撤了吧。”
眾人領了旨,恭恭敬敬躬身拜別,陸續退出殿外。
柴琛走得最後,正要跨過門檻,忽聽得他父王喚道——
“太子,你留下來。”
……
拂雲殿。
炭爐子裏,劈裏啪啦地,有炭條斷裂的聲音。
嬌黃透徹的金梅,一朵朵被小心摘下,放入白瓷的墨洗中。
柴瑤從墨洗裏拿出一朵,貼在掌心,雙手合十用力壓扁,再輕輕拉扯成好看的形狀。
“對,就是這樣。”
樂琳鼓勵她。
柴瑤聽到讚許,忍不住笑著問“他”:“真的?”
“嗯,第一朵就能做成這樣,算不錯的了。”樂琳又遞給她一本書:“夾進去吧。”
柴瑤捏著那朵被壓扁了的花,小心翼翼地夾入其中一頁。
她問:“要等多久?”
樂琳認真想了想,答她道:“金梅水分比較少,大約放在痛風幹燥的地方十來天就可以了。”
“嗯。”柴瑤滿足地點頭,心裏想著要用這些幹花來做書簽、做頭飾,嗯……還可以怎麼用呢?
“你要不要送一些給阿璃?”樂琳問她。
“不要。”柴瑤想也不想,立即不住地搖頭:“我親手做的花兒,為什麼要分給她?”
樂琳歎了口氣。本性難移,讓柴瑤一下子改變她驕縱的性格,實在太強人所難了。她耐心引導:“你把花兒分幾朵給她,不就能趁機與她和好咯,況且,你攏共有上百朵的花兒,哪怕分她十幾朵,又有什麼相幹的?”
柴瑤的心裏,其實千個萬個不願意。
她一抬頭,視線碰到“樂琅”期許而溫柔的目光,竟情不自禁地輕輕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