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琛心領神會。
這是傳聞諸葛孔明所著的《武侯心書》裏的一句。
隻有這一句,能道盡劉備的可敬。
他又聽得“樂琳”道:“我非不奇曹孟德之仲達,但劉玄德懷誌不忘,一生畢力奮鬥,以布衣而成大業,堪為我等無所依仗之人楷模。”
柴琛還在回味這話,樂琅已比他走前許多。
不知不覺,到了馬車前。
樂琅回首呼喊柴琛道:“誒!”
柴琛這才回神過來,快步跟上。
“明日,你有何打算?”
馬車裏,樂琅問道。
柴琛隻想了那麼一會兒,便答道:“再來一趟。”
樂琅笑問:“你不怕他無真才實學?”
柴琛搖了搖頭,道:“那便再尋有識之士,王安石不行,便尋李安石、陳安石,我一個無依無靠的人,還能有什麼法子?”
他此時的語氣,充滿自嘲,臉上也滿是苦笑。
可柴琛覺得內心從未有比此刻更堅定過。
……
——“嘭!”
內室的趟門被人重重地拉開。
門外的柴琛和樂琅都著實嚇了一跳。
接連的幾天,他們都如期來到王安石家中拜訪。
除了第一次拜見之時,王安石有與他們寒暄閑談了幾句之外,之後的拜訪,他都隻讓這兩名貴客在內室外的小廳等候。
等到黃昏時分,吳氏拎了飯菜進來,他們才不得不識趣地告辭。
如此這般數日,莫不如是。
可柴琛絲毫不敢有不豫之色。
如“樂琳”所言,他是個什麼依仗都沒有的人,如何敢拿喬?
這日,他們亦如往常一般在小廳靜候,卻忽而聽得趟門被人重重地拉開。
王安石從裏頭出來,與柴琛、樂琅二人打了個照臉,竟是愣了愣,愕然地問道:“你們二人怎的還在這裏?”
柴琛、樂琅聽了這話,也是麵麵相覷。
什麼叫“你們二人怎的還在這裏”?
難不成……
樂琅皺了皺眉,想了會兒,終是道:“王夫子,這幾天我們二人都在這小廳裏等候你。”
王安石瞪圓了眼,和他方頷的輪廓相映成趣。
他難以置信道:“你們這般等了多少天了?”
柴琛答道:“今日是第五天了。”
王安石訝然:“第五天?”
樂琅好奇道:“難道夫子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們在門外?”
王安石點頭道:“全然不覺。”
柴琛與樂琅二人不由得感到滑稽又荒謬。
他們這幾天都有個共識——王安石避而不見,是如同諸葛孔明對劉備那般,想要考驗他們的誠意。
他們還沉湎在“三顧茅廬”的故事中,洋洋自得,自以為誠意十足,定能使其動容。
殊不知,人家不過是太過專注於讀書,全然不知趟門外有二人在等候。
王安石又問:“我不是叫你們‘自便’麼?”
柴琛道:“我們正是在門外等候之時,確實是‘自便’的,喝茶倒水都是自己動手的。”
王安石皺眉說:“我的‘自便’是說讓你們自行回府,勿要在此擾攘。”
他又歎氣道:“你們這般執著,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