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琳心裏快速地盤算著,如此應答道。
雖然她無法確切知道現在到底是公元多少年,但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還是能推斷出一些大概。
——龐籍是司馬光的恩師,司馬光比王安石要略年長少許。而暫時還沒有見到司馬光,並不能確認司馬光的年紀。不過,龐籍是仁宗朝的宰相,中間隔了英宗一朝,然後王安石是之後的神宗朝中期的宰相。
想來,他們大概差了兩輩吧?
龐籍如今是六十來歲,那麼王安石應該是三十歲左右。
加之,曆史上,王安石在任舒州通判期間,勤政愛民,治績斐然,故而被文彥博以恬淡名利、遵紀守道向宋仁宗舉薦,請求朝廷褒獎以激勵風俗。王安石卻以不想激起越級提拔之風為由拒絕。
如今,雖然曆史有了偏差,但文彥博已發現了王安石的才華,離舉薦他也不遠了。
那麼,如今的王安石,大概還在舒州任職通判。
然而,柴玨卻瞪著眼睛望向樂琳,仿佛她說了什麼荒誕無稽的話一樣。
他說:“王安石隻考了兩次科舉,屢試不第,後來便沒有再考了,他如何會是你所說的舒州通判?你興許是認錯人了。”
樂琳比柴玨更吃驚,她脫口道:“王安石屢試不第?你放屁!”
柴玨不知道她為何竟訝然得連這粗言穢語也出動了,他望著樂琳,琥珀色的眸子澄澈得不帶一絲隱瞞,懇切地道:“真的,他兩次鄉試都是解元,但每到了會試便名落孫山。之後,他便不曾再去考科舉……直至兩年前,他父親過世,他丁憂至今。”
樂琳如同雷轟電掣一般,似個木頭做的人兒一樣,傻傻地戳在那兒。
若她沒有記錯,王安石在二十出頭初試便進士及第,之後曆任揚州簽判、鄞縣知縣、舒州通判等職,政績顯著。
她還記得以前看的史書裏曾提及過,王安石少年的時候曾隨父入京,以文結識好友曾鞏,曾鞏向歐陽修推薦其文,大獲讚賞。
退一萬步說,即便這個時空真的因為蝴蝶效應發生了偏差,王安石會試的文章不得考官心意,但歐陽修應該亦會舉薦一二吧?何至於名落孫山?
樂琳問道:“他是否認識歐陽修?”
柴玨歎息說:“倘若他認識歐陽學士,斷不至於如此落魄。”
“他很落魄?”
“嗯,”柴玨搖了搖頭,長歎道:“人總有不如意的時候,如二哥所說,這般文采風流的人物,總不會是池中之物的。”
樂琳忽而捕捉到一個很重要的細節:“你說他父親兩年半前過世了?”
“嗯,”柴玨娓娓道來:“臨川軍判官王益,三年前因牽涉戶部侍郎岑德平貪墨案被削籍,之後鬱鬱而終。”
“王益……”樂琳又問:“王安石可是三十歲上下?”
“剛好三十。”
樂琳沉吟不語。
年齡對得上,連他父親的名字都一樣,也是臨川軍判官。
隻是,王益在原本的曆史裏,絕不是這個時節點死的。
倘若他是在王安石被文彥博舉薦的前後死的話,那王安石便要丁憂,文彥博亦不可能越禮舉薦要丁憂的人。
“岑德平是誰?”
原本的時空裏,她並不記得有過這麼一個名字。
柴玨難以置信道:“三年前那轟轟烈烈的戶部侍郎貪墨案,你竟是不記得了嗎?”
樂琳坦然地搖頭:“三年前,家父因故身亡,我心痛不已,並無心思關注其他的事情。”
然而,電光火時間,一個念頭閃現過腦海,她直覺得渾身顫抖。
——為什麼,都恰好是三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