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又有甚麼用呢?
柴儼甚至都不敢重用他。
這比懷才不遇還要憋屈。
“早知道,我當日就和你一起辭官了。”龐籍賭氣地自語道。
……
思緒回到眼前,樂鬆的話,讓他醍醐灌頂。
是的,追求極致的人,如何能用凡人的價值來衡量?
得不到心目中最好的,那就全都不要。
這是樂信他們這種人的格言。
所以,他才會在柴儀死後,隱隱歸山林。
雲淡風輕,是他的外衣。
孤獨,無人理解,憤怒,極端,這才是真正的樂信。
他心裏的仁君早已不在,柴儼那樣的庸才,連次選都算不上。
樂信想要創造的盛世,定然是極致非凡的。
追求極致,是一場披著血與骨的殺伐,是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逼迫。
與困苦相伴,與大火暴風同行,壓根兒不可愛,毫無不溫存,是刀刮皮膚,是火炭燒眼球。
窮盡一生,卻什麼也得不到。
這不是最痛苦。
退而求其次,才是最苦。
他是這一刻,才徹徹底底懂得了樂信。
莫名的激動情緒湧現心間,他隻覺得眼眶一陣酸楚,腮邊似有些濕潤。
樂鬆也是怔住了,他不知龐籍為何激動得要落淚。
“並非這般,並非如你說的這般!”
龐籍盯著樂鬆,把他當成了樂信,這一番話,是他發自肺腑想要對樂信說的:“追求極致,破釜沉舟、義無反顧,這固然可敬,寧缺勿濫,也是可欽。”
他舉起衣袂,印去腮邊的淚痕,盯著樂鬆,目光炯然。
“可是,為大道而甘於中庸,為抱負而忍辱負重,為大局而妥協,亦是真豪傑。”
你有你的瘋狂,我有我的堅守。
樂信的偏執是孤獨而憤怒的,他的隱忍又何嚐不是無人理解而極端?
“哈!”
麵對龐籍的慷慨陳詞,樂鬆卻是粲然一笑。
繼而笑得無法自已。
“哈哈哈哈哈哈!”
許久,他才停了下來。
“龐少保,請多指教!”
樂鬆拱手道。
“世子,亦請多指教。”
龐籍拱手回禮。
他心裏的念頭,愈發堅定了。
他要好好打磨這塊璞玉。
他要把樂鬆教育成這帝國未來的肱骨之臣。
如同當年的樂信一樣。
他,要把他培養為自己的對手。
他與樂信那一決勝負的約定,便由樂鬆來延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