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不遠處的文彥博與柴玨完完整整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
文彥博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望向柴玨。
柴玨心裏為“樂琅”抱不平,不由得翹起雙手,撇過麵去不願與文彥博對視。
他和“樂琅”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卻感覺投緣得很。“他”確實聰明,但絕非文彥博所說那般,是個居心叵測、深藏不露的人。
碰巧“樂琅”與傅紹禮寒暄完,走了過來,柴玨朗聲問道:“樂琅,你這育才學館,隻是傳授記賬法而已,並無下文吧?”
樂琳聞言,笑著回說:“當然有下文,樂某的抱負,又何止區區一家培訓班?”
前幾天,她左思右想,樂家虧損的產業雖然都可以用後世的經營方法來改進,總難免被其他行家抄襲借鑒,杯水車薪,難以填補安國侯府三代積下來的大坑。
正在苦思冥想之際,石氏端來一盤水果,看到她對著賬本苦惱不已,心疼說:“琳兒,用些水果再忙吧。”
樂琳感激地接過水果,但還有兩本賬本未看,便回石氏道:“娘,我看完這兩本賬便去吃。”
“長命功夫長命做,長命天坑長命填,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你看這桑葚,可是在後院裏剛摘下了的,最是新鮮了。”
樂琳聞言,看見盤裏果然有幾串紅得發紫的桑葚,鮮嫩飽滿,讓人望而生津。嚐了兩串,一口咬下去,汁水瞬間充滿口腔,酸甜適中,愜意舒爽。
她不由得對石氏歎道:“孩兒近日也是忙得昏頭轉向的,連後院裏有桑樹沒有察覺。”
咦,桑樹?
忽然,樂琳想起她大學的金融課上,聽教授說過的一個故事。
倫敦的英格蘭銀行中央的天井裏,種著一棵在英國少見的中國桑樹。
為什麼呢?
因為“交子”的原材料就是桑樹葉。
北宋名臣張詠在治理四川的時候,創立了“交子”製度,一張鈔票抵一千文錢,這是世界上最早的紙幣。
想到這裏,樂琳心中大喜,有行業能什麼比金融業更賺錢?!
趁如今的宋朝還沒有交子,她大可搶先一步開銀號,進而把銀行業製度也建立起來。
於是她立馬喚來鄭友良,商量開班授徒的事情。
她吩咐鄭友良在授課的課程中,遇到有潛質的學員,可以暗中招徠過來。
在她進軍“金融業”的計劃裏,每個環節都需要很多懂得後世會計操作的人,待到樂家的其他產業都恢複得差不多,資本累計足夠之時,便可進行交子計劃。
這些,她並沒有和鄭友良說起過。
柴玨竟能看出來?
她不禁對他另眼相看。
柴玨心頭一震,萬料不到“他”竟會如此回答,目光冷冰冰的,被背叛的感覺充斥於心——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毫無保留地,選擇相信一個相識不久的人,甚至為了“他”和教育他五載有餘的文少保置氣。
這話,似一個耳光狠狠扇到他臉上,他直覺得整個臉都火辣辣的。
但電光火石間,柴玨又想到,倘若“樂琅”真的有什麼陰謀,“他”必定會百般遮掩,怎會反而說“當然有下文”,這正正說明“他”是坦蕩蕩的君子。
於是,又還給文彥博一個“如我所料”的眼色。
文彥博也不惱,對“樂琅”的率直更是讚許。
“若我沒有猜錯,世子的下一步是‘學刊’?”
學刊?樂琳想不到文彥博聯想到的竟然是學刊,正好順勢而下:“是的,但還未有詳細的規劃。”
文彥博正色道:“學刊之事,老夫略懂記賬,文筆亦尚可,世子若有需要老夫的的地方,大可放心開口。”盡管還不知道“樂琅”的計劃,為官多年,憑著敏銳的觸覺,他判斷此學刊定會讓汴京有一番新氣象,便不妨賣個人情給“他”。
樂琳也樂得有個殿中侍禦史參與其中,趕忙拱手道謝,正想約二人改日詳談之時,忽聞得柴玨插話說:“你還有閑情逸致討論這個?”
“殿下何出此言?”
柴玨一敲她的腦袋,笑問:“你難道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
樂琳迷迷糊答:“我確實忘了。”
“明日是初十啊!”
“初十?”
古代有什麼節日是在七月初十的嗎?
柴玨看他傻頭傻腦般還想不起來,歎道:“你明日不是要麵聖嗎?”
麵聖!她竟全然忘了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