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淡。
透過層層烏雲,落向半空中濃濃的熏煙。
“劈裏啪啦——”
火焰瘋狂的燃燒著村莊的全部,吐著舌信,染上淺色的月光。素衣女人一動不動的站在烈焰前,烏黑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肆意蔓延的熊熊烈火,幹涸的生疼。
細細的指尖死死的捏住長劍。
順著劍尖,鮮血緩緩低落到地麵上的短草。
她的臉色極其蒼白,映著紅燦的火光,毫無血色。
突然——
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
十三年後。
溫水鎮。
浴火屋。
“手藝真是越來越好。”
夏姨娘手心捧著白瓷茶杯,青色的紋絡爬滿杯身,映襯著她如雪般的手指。她鼻息間蔓延著爽朗的茶香,滿意地歎了一口氣,“這才過了幾日,你烘焙的春雨味道愈加醇厚。真是如其名,如同置身春雨般。”
古檀木桌上放著一隻溫熱的鼎身。
柔軟的香氣慢慢的從小孔裏溢出,飄滿屋內。
“這次不是我烘焙的。”
木桌旁。
一身素衣,領口處繡上淺色花紋,略顯寬大的衣袖挽起,手心閑閑的撐起了側臉,烏黑的眼睛懶懶的瞅著坐在她對麵的夏姨娘,手指在桌麵隨意劃來劃去,聲音清涼:
“是藏生。他親手烘焙的春雨,你可真是喝到好東西。”
“哦?!”
夏姨娘頓生興趣,眼睛亮了起來,“藏生?我還以為,他專心練劍,對茶葉不會上心。”
“這就是天賦。”
素衣女人站起身,黑發剛剛過了肩部,柔順的貼在耳後。她直直地望向捧著清茶的夏姨娘,忽然咧開嘴角——
“小夏,你還真是老了啊,端著茶水,一副老成的樣子。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呢?現在這個姑婆娘是誰啊??”
“咳——”
夏姨娘猛地被嗆住!
她氣的瞪向那個笑的不懷好意的素衣女人,手裏的茶杯如同燙手山芋一樣氣急敗壞的擲向古檀木桌麵,“烏禾!”
素衣女子笑聲爽朗。
夏姨娘有些羞憤的抹去了嘴角剛剛嗆出的茶漬,順了順胸口,清了清嗓音,站了起來,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好了好了,春雨你也送到了。快點回去照看你的茶店去!”
“是,是。你就是見不得我,著急的把我趕出去。”晃了晃有些僵住的頸部,烏禾撇了撇嘴角,不停地抱怨給身後的人聽。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
房間很大。
剛剛踏出了裏屋,烏禾就聽見身後咬牙切齒的聲音,心裏不由得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怪不得沒人來娶你。”
“誰會娶一個快滿三十的老女人啊?”
烏禾一邊敷衍,一邊向門口走去。
“你也知道你快三十了?”
“嗯,就是比你還小了那麼幾歲。”
“你——”
******
浴火屋。
天下第一的美酒。
名滿九州的美人。
無論白天黑夜,門庭若市,絡繹不絕。浴火屋裝飾奢華,氣勢龐大。普天之下紛紛慕名而來,即使一夜千金,也要在浴火屋享受世間奢靡。美人在懷,美酒在手,流連忘返。
大廳。
座無虛席。
男人喧鬧的劃拳聲,美人尖聲勸酒聲,蔓延在各個角落。
中央處寬大的紅木樓梯,直直地通向二樓。樓梯欄杆旁倚著嬌豔欲滴的美人衣襟半露,媚態百生的依偎在客人懷裏,惹得客人哈哈大笑,半推半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