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斯卡納的珀爾酒莊以其裝潢華美奢靡馳,風景綺麗多姿名於世,但林宇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酒莊竟和自己的下屬扯上關係。他們默不作聲地打量著酒莊門口,西菲斯已進去了,訓練有素的警衛對他沒有絲毫阻攔。
隻過了五六分鍾,一輛既無標誌,也無牌號的車與他擦肩而過,黑色的光滑漆麵上映著他的倒影。林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那車開出去後便減慢了速度,接著倒車到他身邊。
車窗靜靜地滑落下去。
自車中露出的,是一張屬於西方人的麵孔,擁有淺金色的短發和綠鬆石似的眼睛。此刻他一手支著車窗框看向他們,而那種眼神令林宇在短暫的怔忪後,自心底湧上一陣輕微的憤怒——說是冷漠或輕蔑都不合適,倒不如說,在那男人眼裏,他們都像是毫無知覺,由人擺布的死物。
但令他忽略了心裏的怒意而一步上前,阻攔了對方前進路線的,則是那細看起來,與西菲斯肖似的五官。
顯然後麵的人都驚了驚,天問立刻也站在了他身旁,而羅丞慢悠悠地打量著他們,勾起了嘴角。不等林宇開口,男人便推開了車門,他跨下車時,動作十足的優雅,好似那是帝王的輿架。
“羅丞,久未見麵了。看見你一切都好,真讓人高興。”
他的聲音非常奇怪,像是廢棄已久的齒輪,由於鏽跡斑斑而發出生澀的摩擦聲——但並不能說不好聽,恰恰相反,那種從裏到外透出金屬般的冷意的嗓音,仿佛帶有奇怪的,令人想要臣服的魅力。
然而羅丞顯然不在此列,他輕飄飄地笑起來,“你可真虛偽,我來翻譯一下。看見你還沒死,真讓人失望。”
“每個和你認識的人,多少都有這樣的心態。我也不過是凡人而已。”那人毫不在意,將目光移向了一旁,“你們好,林家的孩子。我是西菲斯的父親,巴爾德。”
他的話令所有人都怔住了,卡洛下意識地說,“他是孤兒!”
“曾經是。”巴爾德堅定地糾正他,林宇驚訝地發現在提到西菲斯時,他的眼神竟變得柔軟,仿佛一名披堅執銳的武士暴露出自己的軟肋,“當初,我弄丟了他,但不會有第二次。”
他們麵麵相覷。
隻有天問回神得最快,追問他,“把這一點告訴我們又是什麼意思?”
“那要從一開始講起。”巴爾德俯過身敲了敲車窗,吩咐司機先將車開走,他自己靠在牆上點燃了煙,“從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我們被滅族了。”林宇一刻不停地看他,“和你有關?”
“和我無關,十八年前,我還沒有坐上這個位置。那時候的我隻是個為生活所迫,愛人離世,自己一心買醉的調酒師,現在我是黑龍的首領。”巴爾德輕輕地籲氣,“你們也許沒有聽說過黑龍的名字,但一定聽說過十神器,那是黑龍所鑄。”
“所以,和你無關,但和黑龍有關。”林宇道,“我想我猜得不錯。”
“是啊,那時間實在是太敏感了,難怪你會這樣猜。”巴爾德低聲地說,哪怕靠著牆壁,他仍是那副立於王座的樣子,“黑龍的傳承已接近百年了,它的曆史和華夏五柱一樣悠久,可是華夏五柱是不會倒塌的,因為異能的存在,它們注定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而黑龍,它所能依靠的不過是訓練,研究,汲取知識,讓自己永遠站在人類的頂端,可人類的頂端,和超脫於人類,終歸是有差距的。”
巴爾德停頓了一下,但他們都沉默著傾聽這段曆史,沒有人出聲。
“比起一般的爭鬥,這還是一場屬於東西方的較量,黑龍不能輸。華夏五柱以為他們高枕無憂了,但他們永遠低估了——人心和欲望的力量。不,或許並不是低估,而是他們認為可以讓這種力量為己所用。在麵對一個唯一的王位時,五位諸侯還是動心了。想必你們聽說過,林家和劉家得到了一個神秘的物質?那是黑龍研發的。”
“你們……”林宇突然發現自己不知說什麼才好了,“所以,那是什麼?”
“是通過高度輻射令普通人細胞變異,從而具有擁有異能的可能性的物質。”巴爾德坦然地笑了笑,“所以,在知道這個消息,又通過研究人員的變異而得以驗證後,另外三家開始慌張了。他們主動請求黑龍合作,否則任其發展的話,華夏五柱也許會變作華夏雙龍呢。”
林宇便沉默地與天問對視了一眼,他們說不出“林家不會這樣做”一類的話,麵對唾手可得的權勢,人類的本質都是相同的。他隻能象征性地開了開口,“那是黑龍研發,又被黑龍送到林家和劉家手裏的。那麼,為什麼黑龍自己不使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