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母起的很早,采綠點藍聽到動靜也都起來幫忙,洗完了衣物,做好了早飯,蘇母去叫小小起床,小小也不嬌氣,吃著穿的不比從前,她也隻是默默接受,不哭不鬧,她似乎是知道哭鬧會讓母親更傷心,所以表現的很懂事,全然不像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她還會幫著做一些簡單的家務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帶的銀子總有花光的一天,她們必須找到謀生的法子,這樣生活才能長久,更何況采綠點藍年紀大了,總要為她們的將來做打算,得給她們備下嫁妝,才不枉她們跟著自己一場,蘇母在心中暗自盤算著。
下午的時候,蘇母帶著點藍去了街上,問了一些物價,還打聽是否有地方需要人做工,但結果是令人失望的,有的活重,需要男人來做,有些活主家都是先給熟人,像她們這種半路找活幹的實在是太少了。沒辦法,蘇母隻能做些繡品拿到街上去賣,點藍會替一些人家洗衣服來得到報酬,這樣下來,她們幾人的生活還勉強得到保證,不至於太落魄。
這樣的生活自是不能像從前那般吃的好穿的暖,幾個大人還好,就是苦了小小,幾日下來,圓圓的小臉都瘦了一圈兒,臉色也不似從前好看了,蘇母看著女兒既心痛又慚愧,隻能竭盡全力的讓女兒吃好。可就算是這樣,小小的身體還是不如從前康健了,幾日後,小小病了,而且這次的病來勢洶洶,加上小小自打娘胎出來身體就不太好,所以連著病了半個月,眼見著女兒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卻什麼辦法也沒有,蘇母心一橫,打算再去鬱府一趟,至少能請來一個好些的大夫,拿幾味好藥,總好過現在隻能枯等著。
“采綠,你今天在家裏照顧好小娘子,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飯了,點藍,你帶上繡品,和我一起去街上。”蘇母簡單交代了一下,就和點藍離開了。
到街上後,蘇母對點藍說:“點藍,你去市場賣繡品吧,我辦完事後就去找你。”
“太太,奴婢和你一起去吧,您一個人奴婢不放心。”點藍皺著眉說。
“沒事,我一個人去就可,你快去賣繡品吧。”蘇母說完就匆匆往前走去,點藍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心想著太太不是沒分寸的人,她說無事自然是沒什麼大事的,想著這些點藍就轉身往市場最繁榮的那塊走去。
蘇母走到緊閉大門的鬱府前,又有些膽怯,有想回去的念頭,但一想到女兒還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等著她回去救命呢,渾身就仿佛充滿了力量,推動著她向前走去。蘇母輕輕叩響了門環,“吱”的一聲,大門開了,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仆從,他有些疑惑的問:“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鬱府大娘子,我回來看看阿耶阿娘。”蘇母答道
“二姨太太說了,這些天老爺太太不在府中,鬱府不見客,您請回吧。”仆從回絕道。
“我又不是外人,我是鬱家的女兒,女兒回娘家哪有不讓進的道理。”蘇母據理力爭道。
“大娘子,您就別為難小的了,畢竟二姨太太是鬱府當家人。”仆從為難的說。
聽到這裏,蘇母徹底死心了,好一個鬱府當家人,連出嫁的姑奶奶都可以拒之府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她還是不死心地回來再碰一次壁,非得撞到頭破血流才罷休,罷了罷了,阿耶阿娘若是在府中,她也不會是這樣的光景了吧,現在連自己的女兒都救不了,真是無用啊!
蘇母恍恍惚惚地走到大街上,正好碰到點藍賣完繡品回來找她,見她如此模樣,有些擔心地問:
“太太,您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點藍,你說我們幾個弱女子,是不是無法在這亂世中立足?是不是活該沒人管?”蘇母有些淒涼的說。
“太太,您這是怎麼了?別嚇奴婢呀,別是撞到邪了吧。”點藍慌張的說,“不如我們先回去吧,省得采綠跟小娘子在家等得著急了。”
“對,小小,我還有小小,我一定要救我的小小。”蘇母聽到女兒的名字有些激動地說。
在點藍的攙扶下,蘇母總算是平安到家了,采綠見蘇母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兒,便將點藍拉到一旁悄聲問道:
“點藍,你跟太太今兒出去遇上什麼事了?怎麼太太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太太今天是怎麼了,我跟她一同到大街上去,結果她說要自己去辦什麼事,不讓我跟著,本來我也是想跟上去看看的,但又怕太太生氣,所以我趕緊賣完了繡品,就回頭去找太太,剛看見她,就是這般模樣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點藍簡單說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但願太太沒什麼大事吧,”采綠歎了一口氣,“哎,咱們的錢財快不夠了,這幾天給小娘子看大夫抓藥就花去不少,眼見著就沒糧食可吃了。”
點藍和采綠還在發愁接下來的糧食問題,卻沒發現坐在房間裏的蘇母眼睛裏淚光閃閃的,在聽過她們的話之後,似是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兩側的手重重的捏成了拳頭,目光卻是一片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