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非實在呼?謬哉,謬哉。”“淨罪之地的守護者”用一種非常別扭的表述形式表達自身的疑惑。
地上的泥土如同海浪一般洶湧而起。似乎是因為那個神對於這兩個隨便用這麼話來搪塞他的“鬥魔”感到失望。
“等一等,守護者啊!”警察大聲叫道:“等一等,你看看這些東西!”
他揚了揚手中的鎖鏈。被他牽住的幾個人類鬼魂飄蕩了起來。
“此為汝等所謂之‘憑據’乎?”那神語氣之中混入了一絲嘲諷:“何其可笑。”
“不,您再仔細看看這些家夥的外貌!”警察高呼到:“他們的樣子應該很接近您印象之中的‘鬥魔’,但是他們卻和我們截然不同……”普拉文人的信仰,其實存在一個外人看來好像很荒誕的地方。很多被聖逐投放在地球的第一代普拉文異鄉民都覺得,自己來到了神話之中的“鬥魔界”,人類就是“戰鬥之魔
”——向這種可以在“屠戮同族”之中獲得正反饋的智慧生物,他們連想都沒想過。
但問題在於,人類也是一種生物,是生物就會死。
在普拉文人的神話之中,“鬥魔”應該已經是“死亡”的一種結果了——鬥魔至少都是死人。
但是人類卻也是會死的。當然,信仰並不需要“合理”。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所信之物荒誕,所以這種相信荒誕事物的念頭才能被稱之為“信仰”。不管是說自相矛盾的話,然後說有大玄機大智慧大
哲學在裏麵也好,扯一大堆日常語境範圍之外的數字讓人摸不著頭腦也好,大抵都是這樣的。
你不相信這些故事,就說明你信仰不純粹。
著名神學家德爾圖良先生早在羅馬帝國還在的時候就說過,“因為荒謬,所以信仰。”
但這也給很多神話之中的尊貴之物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由於那些故事裏自相矛盾的事情太多了,導致他們的存在陷入極深的“不可能”之中。
越是玄之又玄,就越是難以湧現。
可偏偏隻有神話足夠知名、在人類的集體認知之中權重夠大,才有資格讓被湧現出來的或然之物固定在必然世界上,成為貨真價實的“或然神”。但是,在或然世界之內的任何個體,對這一切都不會有所察覺。他們隻是“故事裏的角色”,他們會自然而然的接受這故事裏的一切設定——哪怕這個設定在讀者眼中非常
無腦且無厘頭。警察跟鬼怪都是從或然世界出現的。他們也知道這一點。一旦成為必然世界的獨立個體之後,他們就再也無法接受“自己隻是生活在故事裏”這一點了。誰能接受“大地是平
坦的,走到盡頭之後就會掉落到不知道什麼東西裏麵去”或者“大地是被大象/烏龜或者隨便什麼動物背在背上”這種設定?
他們甚至寧可成為一個奇幻小說之中的角色——至少近代創作的小說還是比神話的世界觀更有邏輯的,設定也大體需要給一個解釋的。
尚且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或然世界的神”對“自身存在”產生疑惑,就可以成為“必然世界的或然神”。但這位警察確實相信著這一點的。因為,並非每一個或然世界的生物,都有利用現有技術成為“或然神”的可能。按理來說,有了奧爾格·劉那套將或然存在固定於生物體的技術,有了科技之神的神恩科技道具可以讓肉身進入或然世界,那麼製造或然神就應該很簡單。而約魯巴眾神與這些異鄉民神話鬼怪之所以不這樣做,就是因為存在無形的“天賦限製”,使得或然神不能快
速增加。
這一點在約魯巴神話的眾多奧裏莎身上還不明顯,因為神話之中有名有姓的奧裏莎數量很少。但對於這些近似於神的鬼怪來說,卻不是這樣了。由於普拉文人的宗教觀念相對原始,所以這些“鬥魔”以及“惡鬼”,實際上沒有更為細致的劃分的。至少這些鬼怪自己覺得感覺不出,已經湧現的自己和故事之中的“亡靈”“
鬥魔”到底有什麼區別。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會相信“天賦”一說——他們有特殊的天賦,他們在或然世界之中就開始思考“這個世界不對勁”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