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月光下,兩道微弱的身影在走廊上,相互攙扶著。
倩怡滿目惆悵地回到自己的寢宮,不知心裏的話,該不該對堯達克說,坦誠是否是好事?她不敢想,她擔心自己在克心目中的印象受到損毀,自己要和克過一輩子,她不想再過那種被人冷落的情形,好可怕,好淒涼!
“克,我自己跟母後說好了,但……”倩怡公主焦慮著聲音,“但在明天的時候,盡量表現出殘忍一點,免得讓母後和阿裏達帝國的探子生疑。”
“這我明白,”辰欣然笑道,“讓我做這個壞人,一直做到底。”
“你是壞人,那麼我是什麼呢?”倩怡公主嬌笑道。
“壞人的妻子,是……”辰故意停頓了一聲,才悅笑道,“是感化壞人的善良公主,嗬嗬嗬!”
“你為我做的太多了,”倩怡躺入辰的懷中,“到了遊牧帝國,對弗朗克一家好一點,我的良心會稍微好過一點。”
“那麼現在你就應該對我好一點啊!”辰靡笑道,*手伸了進去……
聲音,在交融中纏繞,共同掠向高空,遨遊在暢快淋漓的欲念中,飛騰、起伏、翻轉,……直至墜落。
疲倦之後,就是酣酣入睡,相擁而眠。
夢境中,一位孤獨嬌悴的麵容目視著辰。
“你已經忘了我,你已經有新歡了,”眼眸晶瑩閃爍,“需要我祝福你嗎?”
“我……”辰不知怎麼回答,心中輾轉著無可奈何,卻如刀割般疼痛,總想說,自己是迫不得已,但總覺得這是自己自私的借口。
“你不用回答,我已經明白了,”聲音哀吟,“我已經是別人的人了,雖然那是一個如同死人一樣的人,我有什麼理由去過問別人。”
“蘭薇,你等著,等著,總有一天,我會救你出來,我會的,”辰義正言辭道。
“忘了我吧,忘了我這個不幸的人,在那冥冥之中,我依稀感覺到,前塵之中,我與你就是一場難以聚合的悲劇,今世,同樣,我和你也是遙遙相望的苦戀,紅塵中,有你曾經的一吻,我就知足了……”聲音在慢慢消解,直到寧靜。
“不要,不要離開我……”辰猛然間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全身,細視周圍,窗外,皎潔的月光灑在臉上,冰冷、淒凜,如同想要把自己的心凍僵。
側目俯眸望去,朦朦朧朧,倩怡那黯淡的臉龐,安詳韻潤,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美柔相擁,卻心想著其他女人,舍不得,都舍不得,該怎麼辦?
眼前的嬌容,有情有義,牽動心魂;遙遠的愁麵,情真意切,碎引徹緒;輾轉思縈,身係幾多佳人,何不一覽入懷,辰悅然一笑,心寬眾愛,有何不可!
他忍不住湊近一吻,甜蜜幽魂,倦隱暗寂的心欲,又蠢蠢苒升,觸容之口,如同被黏住,不願離開。
“唔,”倩怡倦怠吟呻,被一絲舒癢,擾去睡意,醒目一睜,溫溫嗔道,“昨晚還沒有浪夠嗎?天還沒有亮,又想了。”
“心愛跌宕,永不停息,”辰顫顫喃吟。
“好深奧啊!”倩怡嬌聲道,“不懂。”
“不需要懂,隻需要身心去體會就可以了,”辰含糊啟齒,投入了新一輪的激昂。
欲潮,起湧奔騰;呼吸,喘息急促。……直到蒙蒙天亮。
兩人在冷息緩纏之際,心語中,梳理著情感,也在為當天的計劃,商議著。
探親的隊伍,終要去真正的安居之地,回去的長隊,多了一個寬大的囚車,*的鐵籠,黑色冰冷,四位衣服陋爛的奴隸,披頭散發地困乏在鐵籠裏,一些腐爛的食物盛在幾隻破舊的碗裏,一位男奴隸,不時用受傷肮髒的手,抓起那腐臭不堪的食物,咀嚼著。
一名趾高氣揚的騎馬男子傲視著街邊的眾人,眼神中,得意而殘忍,路邊圍觀的人群裏,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注視著那騎馬男子和那幾名奴隸,沒有任何表情,與其他那些議論紛紛的群眾,格格不入。
“曾經的公爵,現在的階下囚,想要一吐為快的百姓們,不要吝惜你們的口水和汙濁物,盡情揮灑出來,”囚車前麵的一名侍衛大聲吆喝道。
呸、啪、嘩,無數你想得到,或許你想不到的贓物,從四麵八方襲來,囚車裏,淌滿一片,更加惡心、難聞,令人作嘔。
“真過癮,我也有作弄貴族的一天。”
“抓緊機會啊!這樣的機會不多了。”
“好可惜啊!把那幾名女的留給我們這些窮漢多好。”
“那個老女人,你要不要?”
“要,當然要,……”
有鄙、有樂、有笑、有想,還有一些人心中的哀。
隊伍前行的很緩慢,可能是駙馬爺故意炫耀,也可能是故意拖延隊伍的行程,好讓百姓盡情摧殘,直到午後,隊伍才駛出城門,速度慢慢加快,蕩起陣陣濃埃。
馬車裏,倩怡公主低聲道:“克,我們現在是否對弗朗克一家好一點。”
辰搖搖頭,小聲道:“後麵有幾名跟蹤者,先不要輕舉妄動。”
倩怡沉默不語,臉上浮現出不悅、哀淒,投入辰的懷抱,“我很心痛,”淚水盈滿眼眶,閃爍光澤。
有人說:人性為空,善惡欲填,與之情深者善惡,易灌;與之本欲相吸者善惡,易填;與之利益相符善惡者,易入。
經過幾天的行程,隊伍終於快要駛出了海嶺王國境內,寬闊崎嶇的道路上,迎麵蹣跚著三個人,兩名士兵,一名囚犯。
囚車在經過那三個人的時候,迸發出一陣哀嚎:“休兒,休兒。”
“母親,”那名囚犯驚呼道,焦慮的眼神掃掠一番,“父親,二妹,你們這是怎麼了?”
“走,”那兩名士兵踹了那囚犯一腳,“快走。”
“慢著,”辰喊了一聲,從馬車裏走了下去,冷冷地走到囚車旁,“原來你們是一家人,正巧,我還嫌奴隸不夠,一起帶走,讓你們一家子團聚,多好,一起受折磨和虐待,也好有個伴。”
“你是誰?”一名士兵疑惑道。
“他是海嶺王國的駙馬,”倩怡公主盈盈走到辰的身邊,“我是海嶺王國的公主。”
“原來是公主殿下,”那兩名士兵叩首一拜,站起身來,“我們是押送囚犯的士兵,正要把囚犯押送到王城。”
“把那名囚犯留下,你們可以走了,”倩怡公主命令道。
“這……這好像不符合規矩,”一名士兵唯唯諾諾道出話語。
“你們有兩隻選擇,一種是違抗我的命令,死,一種是把你們押送的囚犯留下,走,”倩怡公主眼眸陰冷。
“這,這……”那兩名士兵不知該如何是好。
唰的一聲,幾名侍衛抽出劍,*近上來。
“好,好,這名囚犯歸你們了,”那兩名士兵棄下囚犯,落荒而逃。
“把那名囚犯一起關進囚車,”辰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轉身幾步,跨入馬車。
隊伍又嗒嗒嗒地前行著,速度加快了許多,奔馳在道路上。
“母親,父親,二妹,你們怎麼被關了起來?”那名囚犯驚駭地望著家人。
“說來話長,”弗朗克臉色陰沉,“明休,你坐下吧,我們慢慢跟你道來。”
弗朗克娓娓道出事情的經過,痛苦、憂恨的神情在明休的臉上一一展現。
“我也被他們冤枉了,”明休道出了哀痛的苦水,“他們冤枉孩兒意圖造反,想要把孩兒送去審判,然後斬首。”
“孩子,忍吧,總有一天,我們弗朗克一家,會忍出頭的,”弗朗克安慰道,其實他的心中,充滿了樂觀的心態,因為在那駙馬湊近他那一刻,他就從那殘忍的眼光裏,發現了一種讓他感到熟悉的眼神,人的樣子變了,但那眼神永遠都不會變。
“忍!怎麼忍?”明休怒目綻射,臉龐扭曲而顫抖,回眸一眼,“靠他嗎?那個殘忍的駙馬,他要把我們送到哪裏去?”
“當奴隸,”弗朗克臉色平靜,拍了拍明休的肩膀,“但是隻要命在,我們就不要絕望,不要再說話了,靜下心來,什麼都不要想,不要做,等著光明的到來。”
明休錯愕一陣,他從父親的眼神裏看出了希望,雖然心中有些詫疑,但他卻仿佛有種心靈感應,癱靠在鐵籠邊上,不言不語,目光無神,在沉思、在琢磨、在臆猜。
一路上,辰一直在思索,哪裏才是家人真正安全的地方?堯達本公爵府,不行,偏遠山村嗎?如果自己安置家人的地點被人發現,也一樣有難,該去哪裏呢?
煦煦光陰,漸漸淡蒙,天邊,拉出了一條紅燦燦的殘暉,不遠處,一座蕭瑟的村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一間間木屋。
辰疾行的隊伍在村莊裏停下來,強製征用了幾間木屋,歇息下來,囚車擺放在一個院落裏。
“耶,幾位大爺,我帶了幾個甜餅來款待你們,”一位清純美麗的女孩挎著一籃子餅子來到院落門口。
“大爺我需要你心靈上的款待,”一名侍衛伸出手來,想要狠狠地在那女孩的身上抓一把。
女孩身形一閃,躲過了那名侍衛的手,媚笑道:“大爺,我身上可有刺啊!”
“大爺我就喜歡有刺的花,”那名侍衛不甘心,繼續伸手過來,卻被女孩用手在手臂上輕輕一點,手臂就僵硬起來,不能動彈。
“你到底是誰?”幾名侍衛撥出了劍。
“你們不要動手,”辰在木屋裏吩咐道,“讓她進來,”心中卻暗暗詫異,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這幾個人好慘啊!被關在籠子裏,”女孩裝出一副愛憐的神態,“你們這些人怎麼這樣殘忍,如此對待他們。”
“你同情他們,也可以進去和他們一起啊!”辰走出木屋,緩緩走來。
“來,幾位可憐的人,吃點我烙製的甜餅,”女孩走進囚車,遞進去幾個甜餅,“我叫湘兒,希望你們喜歡我的甜餅。”
“姑娘,你真好心,”菲蘭香狼吞虎咽地嚼著餅子。
湘兒又遞進去一壺水,“慢著吃,別噎著,”回眼看著辰,“請問,你的奴隸賣嗎?我家裏正缺幾名仆人,可以買回去幫我做做事。”
“不賣,”倩怡公主厲聲道,“現在你可以走了,這裏不歡迎你。”
“好美啊!”女孩驚歎道,“你一定是位很高貴的公主吧!見到你真高興,我叫湘兒,請問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