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雨越下越大,她欲要從盧建鑫墓碑前起身離開墓園,卻兩腿發軟反倒跌坐到地下。她索性就地而坐,伸手一把抹去臉上的淚雨水,雙手合十,仰天祈禱:慈悲的救主,今日我在此為盧建鑫兄弟獻上禱告,他雖在七年前的今日已走完世路離世,我仍然切切將他的靈魂托付與主,願主使他得以進入光明快樂的所在,列入眾聖徒的團契之中。

求安慰人心的主,安慰我和他的家人,使我和他們全家人的力量剛強起來,因為聖經教導我們,不要為在主裏麵睡的人憂愁,好像沒有指望的人。所以求主憐憫盧建鑫的家人,使他們在悲哀中得蒙神慈愛的眷顧,帶領他們一家人回到主麵前,更能從痛苦中明白神的聖意。禱告奉主名阿門!

緊接著她唱起一首追思詩歌《安睡在主裏麵》:追念你,追念你,追念你,神接你回天家榮美福地,與聖徒歡樂相聚。上路吧,上路吧,上路吧,祈禱你登光明彼岸,祈禱你進入樂園。安睡吧,安睡吧,安睡吧,安睡在主懷中寂靜安舒,躺主懷中平安又甜蜜。安息吧,安息吧,安息吧,安息在恩主的懷中,享受著無比的恬靜。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我們一定會快樂相見,相會在那榮耀的福地。揮揮手,揮揮手,揮揮手,揮手短暫的離別彈指間,在主裏我們再相見——,她唱著唱著不禁又伏在墓地裏埋在雨中痛哭失聲。

“夢潔,我們一定會在天堂樂園裏相見的……”一個溫和磁性男中音伴隨著雨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趕緊又抹了一把眼前的淚雨水,抬頭尋找著聲音來自的方向,隻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正冒著滂沱大雨往山上小步跑來。年輕男子走進墓園,撿起地下的雨傘,來到墓碑前扶起全身濕淋淋的她,然後攙扶著她離開墓園,慢慢往山坡底下走去。

“我不是請你們先走了,你怎麼又返回來呢?”王歆夢渾身顫抖,牙齒上下直打顫著問他。

“我們走到山下見你遲遲沒有下山,我媽不放心一定要讓我再上山來接你。”強強說著把雨傘放高舉到她的頭頂上。

王歆夢無比感觸地告訴強強:“想當年你爸因與我相愛,竟然不顧你的感受跟我公開同居,我以為你會恨死我,想不到你為了完成你爸的遺願,居然用心良苦對你爸的不幸慘死隱瞞了我這麼長時間,倘若不是我這次回鄉下祭祖偶然打聽到的,我看我到死心中也解不開對你爸的誤會和怨恨。但我今天更應該感謝的人除了你,還有就是你的媽媽,你們母子倆固然不計前嫌,陪我一同前來你爸的墓園祭拜你爸,你母親的賢惠與大度不是一般女人可與她能比,我真的是非常敬佩你媽,又格外感激你們。”

“有什麼辦法呢?我爸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心裏所牽掛的人還隻是你。況且,你始終也沒做出傷害我媽和我家庭的事情不是嗎?那個時候,我雖然不敢明的反對你們,可在心裏確實非常痛恨你們,討厭你們,不然,我也不配做我媽的兒子。但在後來,你能夠主動做出離開我爸的理智抉擇反倒令我十分敬佩,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為完成我爸的遺願,對我爸的不幸遭遇,而用心良苦,整整隱瞞了你七年時間緣故。”

世態的變故讓王歆夢眼前所看到的強強跟七年前在盧建鑫父愛庇護下的那個幽默風趣的小青年完全判若兩人,變得是如此的成熟和沉著。他曾在來的路上告訴她:他在南非已成家兩年時間。去年還在孫誌博幫助下,在南非離原來水果批發店有八十華裏的一個鄉鎮,開了一家水果批發店讓他跟他妻子獨自經營。去年年底他妻子為他生了一個兒子由他母親帶回國內撫養,老天也算彌補了他那個家庭曾失去父愛夫愛的缺陷,給他母親重新帶來生活新希望。世人的命運往往也是如此:當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後,一定還會為你再打開另一窗戶。

“當年我去孫誌博堂兄的服裝店上班,順道在唐人街買了東西要捎給你們,在路上我發信息給你父親,是你打的電話給孫誌博的哥哥,又是你不讓他們把東西捎給你們的是嗎?”兩個人下到半山坡,王歆夢終於向強強問出一直憋在她心中的揣測。

“是的,當時我爸才過世兩個多月,為了完成我爸的遺願我不得不那麼做,隻是我的方法……”強強承認後欲要解釋什麼?卻又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