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夢
（一）
汽車在蜿蜒的盤山公路上慢慢地爬著。
一九九四年四月，春光明媚。那一天，碧空萬裏，我又來到平原鎮。這是我第五次來到這個地方。雖然家鄉離這並不遠，可是為了追求，已經是四年的時間——四年沒來這平原鎮了。這種情感是模糊的，總要到了眼前才有一絲清醒。也許是想忘記過去，也許是為了少一些從書信裏來的辛酸，於是，竟似乎要隔膜了起來。然而當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又怎能讓這顆心靜如止水？又怎能忘了——這裏有我的“死黨”哩！
在旅館裏要登記住宿的時候，我忽然有了一個親密的念頭：想先去看看嶽平。便撇開服務員去了平原小學。
到了傳達室，我才想起有點莽撞，便隔著窗口問：“同誌，請問嶽平老師他還在不在這所學校？”
還沒聽到老同誌的回答，我先看到傳達室裏一位戴著摩托頭盔的槐梧的年青人，正用手托起擋風玻璃朝我盯著看。待我認出他時，他也認出了我，便一齊喊道：“‘死黨’！”
我很高興。轉過身就發現他已衝出傳達室門口，正張著雙手朝我大喊：“啊喲！我的阿蘭妹子。怎麼會在這裏見到你啊！”
我以為他要擁抱我，連忙放下手裏的提包說：“阿達，你也在這裏呀？”
他快步走過來，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說：“對啦！對啦！我調到這裏已經快兩年了。”然後又往後退了幾步，微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看起我來。
我笑了笑，背好背包，也認認真真地挺直身子讓他看。
隻聽他又笑著說：“阿蘭，你變得好多?健ｄ閼饈筆嵌嗝從釁誓闃纜穡扛鄖暗慕咳崢刹煌恕ｒ鄖熬鴕丫壞昧肆耍緗裎一拐娌恢鬩χ嗌倌腥肆ǎ ?br/> 我忍住笑，說：“你別蓋了。我知道，我醜得很！”
他瞪著眼說：“誰說的？我揍他呀！我看有誰的氣質比我的妹子好！”
瞧他那模樣，我便將他一軍：“阿達啊，我看你也變了，變得油腔滑調啦！”
他又連忙壓低聲音說：“對，對，我怎麼就忘了你是我的阿蘭妹子呢！不過，說真的，我可沒亂說喲。——女孩子特別喜歡聽這種話，你怎麼說我‘油腔滑調’呢。”
阿達把我的提包綁在車子上，要我到他家裏去住。我想起剛才在旅館裏的那個“念頭”，就撒了一個謊：“阿達，你先載我去一個較好的旅舍登記住宿吧。——包括服務員的態度。”
他板著臉問我他家不行嗎。
我說：“不要啦！說不定你家的房子全被你的兒孫占了。還有啊，我可不願看見大嫂見到我那時目瞪口呆的樣子！”
他盯住我說：“你怎麼……”
我打斷他的話：“瞎說的——你妹子阿蘭我自有原因。”
登記好住宿，便去阿達家。阿達的房子座落在公路邊，是一座三層樓的洋房，房子的裝修相當高檔。阿達剛停穩車子，便使勁朝屋內喊：“夫人！夫人！”
隻聽見有人在回答：“又瘋了。整天大呼小叫的。”接著便走出了一位俊俏的婦女。我認得她就是阿達的妻子小月。
阿達正站在他妻子麵前指手劃腳地說：“夫人哪！我沒瘋啦！你沒見有貴客來嗎，她可是我的‘死黨’哩！”
小月好不容易認出了我，就跑過來牽住我的手說：“是阿蘭哪！真是貴客。四年不見了。要不是你，怎麼也記不住的。咱隻見過一次麵哪。”接著又指著阿達說：“這個瘋的，整天‘夫人夫人’，也不怕讓人去笑死。”
我還沒想好要回答哪一點，小月又問：“對啦！你什麼時候到的？”阿達也趕過來說：“對，我還忘了問。你不會是特地來找我們的吧！”
我說：“剛剛才到的。我要說是特地來找你們的，你一定不信。我這次來是有事情的。當然，我可沒忘了你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