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將周圍的八麵大旗幟吹得獵獵作響,楚霜霜望著涇渭分明的八夥胡人,他們的首領都圍著中間火堆而坐。
“這些胡人究竟在說著什麼?”楚霜霜不斷地思索著如何找機會過去探聽些什麼。
“你又不會胡語,不要搗亂了。”零苦笑著兩次按住了楚霜霜的肩膀。
“但我的眼睛……”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了,你的雙眼能夠催眠,但他們聽不懂晉國話,你根本無從下手,問不出什麼的,不要弄出亂子。”零解釋過之後,指了指鐵穆耳隊伍中一個晉國打扮的部下說道:“那家夥大概能夠翻譯,你不如先把他迷惑了再說?”
楚霜霜正要依言走過去,但人群突然就起了一陣的騷動。
“不行,我們不能同意這樣的提議!”
“沒錯,怎可以為了錢糧聽命於晉人?”
“不是為了錢糧,是為了和議!”
“和議當然可以訂立,但並不需要搖尾乞憐!”
八個族長,除了鐵穆耳和脫脫部的老族長特木爾之外,沒有人同意為任平生出兵進攻晉國。
“再說了,晉國邊關大將燕橫野的十萬精兵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提起了夙敵的名字,“搞不好,這個晉國來的小王爺,就是誘騙我們進入陷阱的。前一陣子,巴圖那夥人不就在梁國被人算計了嗎?”
“巴圖?”楚霜霜在這大段胡語中,隻聽得明白這個被寫在晉軍大捷的捷報上的名字而已,她走皺著眉頭看著一臉無奈的任平生。
“難道,隻能想辦法用我的雙眼了嗎?”楚霜霜加快了腳步,但她明白,就算真的控製住那個可能會胡語的晉國人,也不可能輕易貼到其他各族族長的身邊的。
“那,以各位的意思,應該怎麼辦?”鐵穆耳年紀幼小,聲音也像女孩子,但他一說話,其他的族長竟然都住口不語,他們互相對望了幾眼,那眼神中竟隱隱然帶著三分敬畏。
“把這個小王爺先抓起來吧。”一把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那是八個族長中,年齡看上去僅僅比鐵穆耳大的年輕族長,他大約二十歲年紀,長著一張長長的馬臉,嘴邊兩撇難看的小胡子,雙眼略顯浮腫,一看就是縱情聲色過度的人物。
“吉達!你說什麼?”特木爾低沉的中年男人聲音響起,他那雙虎目怒視著吉達。
“抓起來,要贖金!晉國皇帝說要死的不要活的!我們就殺了他,反正,得到多少賞賜就拿來平分。”吉達摸著自以為漂亮的小胡子,一臉的得意。
“這主意不錯吧?”吉達一邊說,一邊尋求著支持。
“我們部,隻聽鐵穆耳的,他說抓,就抓!”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粗豪男子,他一臉的絡腮胡子,雙眼卻甚是清澈明亮。
“哦?海日古,你給這小娃兒迷魂了嗎?結拜之情可比不上一族的利益!”吉達冷笑著看著辯論的對手,眼神中充滿了輕視和挑釁的神色。
“不行,讓他們鬧下去可不行。”鐵穆耳心中動念,正要發言。但吉達身後突然有一個蒙著麵的男人俯身對吉達講了幾句什麼。
“嗬嗬,這個小子的人頭值十萬兩黃金?事成之後,燕橫野的邊防軍還後退一百裏。”吉達一邊聽,一邊故意在重複,“這位貴人剛剛許下了這個提議!你們看怎麼樣?”
鐵穆耳冷語道:“燕橫野會聽你身後這個連樣貌都不敢露出來的小老鼠的命令?”
“這是晉國皇帝的書信!”吉達冷笑著拋出了用胡文和晉文同時寫就的一封信,讓其他七個族長傳閱!
“特木爾大叔!你的女兒薩仁高娃是在晉國陳王的身邊。但一個女娃兒,怎比得過黃金和土地?”吉達繼續捋著他那醜陋的小胡子。
“這……”特木爾愣住了,他在盤算著利害得失。
海日古則看著鐵穆耳。
“既然如此,那先將他們抓起來吧!”鐵穆耳突然哈哈一笑,小手一揮,十幾個胡兵過來將零、楚霜霜和任平生都押了下去。楚霜霜本來在一旁要動手的,但任平生卻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妄動。三人被捆起來押到了一個偏僻的營帳當中,周圍還有許多胡兵把守。
“你還有什麼後著嗎?”被捆得嚴實的楚霜霜掙了掙身上的繩索。
“沒有,但我相信鐵穆耳。”任平生雖然也被綁得嚴實,但他卻悠閑地盤腿坐到了地上。
“你相信他?就是他讓人把我們綁起來的。”楚霜霜手指輕輕動著,她的右手尾指上有個奇怪的闊大戒指,那是阿弦送給堇的,堇卻偷偷轉送給了楚霜霜。胡兵們將任平生三人的武器收了起來,卻沒有留意這個小玩意。楚霜霜在那個戒指某處輕輕一按,便彈出一把極小的鋒利小刀,楚霜霜用那小刀不斷來回用力想割斷麻繩。
“省點力氣吧,沒事的。”任平生不知何故,依然篤定。
“沒事?”楚霜霜方才一句都沒聽懂胡人們的爭吵,她可不能淡定了,手指吃力地挪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