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城大生活區,這是男生樓,這是畢業季。
兩輛貨車停在樓前,一堆油光水滑的大豬蹄子正哼哼嘰嘰往車上遞著東西。
“保重啊兄呆!”
不管哪頭豬離校,隻要在附近的認識的沒仇的都會來送一下。
等東西都妥當上了車,大家開始臨別擁抱,紅著眼睛笑中帶淚…
“加油哥們!”
“二十年後再見!必須帶孩子一起鴨!”
“對,結個娃娃親到時再相親!”
大巴掌擂鼓似地重重砸在後背,砰砰亂響,感慨唏噓笑著道別,沒一會畫風就變了——
“多謝大王不殺之恩!”
“快滾吧!再不走信不信我現在上去拿我的四十米大刀下來?!讓你先走三十九米!”
“哎呀~我的鴻蒙巨炮按不住了,各位閃開,我讓這廝先飛八百裏!”
兩隻蜻蜓飛過,懸停,瞬移。
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後有些人將此生不見。
但真的想交流,辦法也多得是,這年頭,隻要你不屏朋友圈,絕對是涯若比鄰。
鄭重離別,有時隻為了找尋人生的儀式感…
西門曲著腰,在窗口看不厭這風景。
外頭氣氛還算穩,李白乘車將欲行。
突然間,四樓某個魂淡在陽台上莫名高歌——
“辣,黃昏,開始飄起了白雪,憂傷開滿山崗,等清純散場午夜的電影,寫滿古老的戀情,在黑暗中,為年輕歌唱~”
帶著文藝腔的破嗓子,配上當前的場麵,搞氣氛效果老狠了!
“走吧,女孩,去看紅色的朝霞,帶上我的戀歌
相信愛的年紀,沒能唱給你的歌曲~讓我一生中常常追憶~~”
有人哇地就哭出聲來,有人卻是捂著嘴嚶嚶嚶。
…
“麻蛋全是男的唱這歌幹毛?”
陳九呸了聲縮回腦袋,受不了外頭那蓋裏蓋氣的場麵,“這什麼氣還下雪簡直亂來!”
西門唉了一聲:“因為寂”
陳九嗤笑:“寂你太美啊!”
每一個人離開,大家心裏頭那種複雜情緒就濃一分,留到最後的不是最堅強的就是最無奈的。
這裏是一樓角落的宿舍,四人間現在走了三個人,現在就西門一人了。
陳九也已經離校,他找西門是有要事商量。
“阿門,怎麼啊?明最後一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合租?”
西門默默不語,揚手揮散眼前的煙氣。
陳九彈了下煙灰,歎了口氣:“兩室一廳,就這學校外麵那區,房東是咱們學校的教授。
離地鐵一公裏豪華裝修家電都全還有寬帶一個月五千,廳算一千我住大房間我多出點,你拿兩千就好了,別的東西咱們均攤。”
“”
“那邊還有一個備胎兩個千斤頂三個打氣筒四個螺絲釘”
西門愕然抬眼,你租個房這麼多零備件的嗎?
“但我先找的你!”陳九滿臉誠懇,直視,“給我個準話,決定了我就去交錢簽合同,付三押一。我跟你,這個事特別難得,你以為就是租個房子?NO!
我們搭上了房東教授這後頭好處多了,日常接觸混出交情,年節送點禮品,咱們大專升本科然後考研也好那啥也好,人家是老教授是大腿啊,我跟你我是準備長租的,我自己那套房都租給別人了”
陳九巴拉拉著,兩眼熱切盯著西門,很希望他能答應下來。
他是本市人,家裏給找關係進了家國資單位,現在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是相當好,準備弄個在讀研究生,租教授家的房子絕對是招妙手。
為了能省點,也為了不那麼寂寞,陳九準備找個好人家合宿。
西門經曆挺傳奇,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脾氣溫和性格單純保守,生活技能多還高大帥氣,這種人合租起來好處比大多數異性都強。
但上帝也是公平的,西門雖然一身優點卻有個最大的毛病,他結巴,越緊張越嚴重,
當然,口吃不是什麼大病,生活裏頭西門還是很有趣的,話時配合那張嚴肅臉,笑果比王利還趙帥,比如現在
“算算了你你還是找找別人,我我那工作也沒沒沒定定萬一找個單位在外地,那那”西門皺眉直搖頭。
他這毛病不是遺傳,而是頭部創傷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