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陰沉的天際泛起淡淡的魚肚白,一陣陣令人揪心的咳嗽不時打破著沉悶的天色。
雖是春花三月,但早晚天色依舊寒涼。
莫華看著站在懷慈宮外站了半宿的瘦削身影,實在有些不忍。
莫華是楚肖的親信,圈禁懷慈宮,皇帝讓楚肖安排人手,楚肖便將莫華派遣了過來。
莫華不知曉楚肖的用意,但還是遵從命令,現下懷慈宮除了皇帝親允,其他人都不得隨意入內,偏偏這四皇子瑞麟要拂了聖意。隔三差五就往這裏跑,不言一語,就是站著不走,動輒便是一天半日的。
這不,自昨夜到今明,這位自小就體弱多病的四皇子就站了大半宿了,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莫華苦著臉,這不是為難他嘛!
想著,莫華在心中無聲的歎了口氣,再次上前勸說,“四皇子還是請回吧,天涼露重,莫要壞了身子。”
“不打緊,咳咳。”話未說完又是一陣重咳,看著莫華為難的表情,瑞麟稍稍退後幾步,“若有不便,我站遠一些便是。”
身後的太監見狀要上前相扶,卻被瑞麟揮揮手製止了。
看著瑞麟幾乎有些站不穩的單薄身姿,莫華也有些不忍,“奴才再差人去通報,請四皇子稍待。”
“有勞了。”
瑞麟聲音淡淡,有些嘶啞。臉上的銀色麵具在餘月的照耀下發出朦朧的光暈。
打心底裏,莫華對瑞麟是不忍心的。很多年前皇宮的那場大火,他也曾聽聞過,聽說那場大火燒了整座宮殿,足足燒了一天一夜,四皇子瑞麟被人抱出來時早已麵目全非了……
莫華沒有見過那場麵,如今宮裏記得那場麵的大多都死了,餘下的一些也被安排出宮了,此後那場大火便成了宮中的禁忌,無人再敢提起。
莫華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知道勸不動那四皇子便也放棄了。
晨風拂過耳畔,無端讓人發寒。清早的皇宮是寂寥的,尤其是這座再無人問津的宮邸。
眾人無聲靜待,並沒有對從皇帝那裏來的旨意有多少期待,隻想讓這位四皇子盡快離開。
隻是,今日的晨曦似乎注定了與往常不同。
遠遠的,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一身紫金色蟒袍的男子正邁步而來。玉冠束發,清朗的五官變換著神采,瑞玨滿臉不耐,看到瑞麟的身影後步伐都急促了起來。
太子親臨,所有人都挺直了身子,未等瑞玨靠近,就行大禮。
瑞玨蹙著劍眉揮了揮手,直接走向仍舊挺著身姿的瑞麟,“四皇兄就不能消停一些嗎,身子好的頂透還是如何,我還準備從旁聽政去,父皇先讓我來了這裏。”
“讓太子費心了。”瑞麟道了句,麵具外冷沉的雙眸直盯盯的望向瑞玨身側的身影,低啞的聲音中似乎又鍍上了一層冰霜,“這位便是聞人子墨嗎?”
隱在瑞玨身側的聞人子墨側身而出,對著瑞麟微微躬身行禮,“給四皇子請安,正是在下。”
“咳咳……”一陣重咳打斷靜謐,瑞麟點了點頭視線未曾移開。
瑞玨擋住身側的聞人子墨,上前一把拉過瑞麟,“不能讓父皇與我們都省心些嗎?”
瑞麟輕巧的脫開瑞玨的桎梏,不動聲色道,“我不過是要見一下皇祖母。”
瑞玨不滿,蹙眉不悅道,“現在可是時候?父皇氣的不輕,這事豈是一時半會兒能急了的?”
“皇祖母乃我璃國國祖母,豈有被禁足關 押之理。百行孝為先,父皇若是國事繁忙,顧不得,便由我來。”
瑞麟一襲話將瑞玨氣的不輕,當下一拂袖就要離開,卻被身側聞人子墨及時拉住,“太子莫怒,不如讓我說說。”
瑞麟鋒利的視線掃視準備開口的聞人子墨,淡淡一笑輕嗤,“家事、國事,不知哪一件有質子開口之餘地呢?”
子墨聽罷,收回全數即將脫口之語,沉默著回到瑞玨身側,不怒反笑,淡淡然行禮,“是我逾矩了。”
雙方僵持不下,瑞玨見討不到絲毫好處,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一大群人行了禮小跑著趕緊跟上,就怕惹怒了這個在氣頭上的主子。
看著漸行漸遠的人群,瑞麟望向天際衝破暗沉的曙光,心下微歎,聞人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