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好歹有沈太醫照拂著,可若是走了,便真隻剩下她與郡主二人了。
寧森月並未給予青蓧答複,她唯獨對著徐姑姑粲然一笑,好似先前的不滿僅僅是假象,“那便請姑姑莫要忘了自己所說的。”
“此話該是奴婢提醒郡主才是。”徐姑姑也不知寧森月是否可信,可僅憑著這短暫不足半個時辰的交談,以及京城對寧森月不少傳聞,徐姑姑覺著,寧森月並非出爾反爾之人。
待走出北苑大門後,青蓧才慌忙追問道:“郡主,您是真打算日後離開京城?”
寧森月沉吟半晌,許久後才見她輕聲道:“是。”
青蓧慌了,她忙問及緣由,“可這又是為何,郡主好端端為何要走?莫不是真因對那姑姑的承諾?”
寧森月笑著搖頭,“不過是在這京城待得久了,覺得有些悶,出去遊玩一番罷了。”
青蓧癟著嘴,修長的柳葉眉緊鎖著,京城是她土生土長之處,京城便是她的家,這乍一離去,青蓧自是有些不舍,亦有些不適,她遲疑片刻,終歸是問道:“那郡主,咱們走了之後,還會再回來嗎?”
“興許會,也興許不會。”眺望著遠方,寧森月目光幽遠。
——
自離開北苑後,回到南苑後的寧森月與青蓧忙匆匆收拾包裹,乘著馬車出宮。
馬車行駛在車馬雲集的長街上。
隨著馬車顛簸,二人坐在車廂內亦是來回晃動著。
“籲——”隨著一道車夫的長籲聲響起,寧森月隻覺整個人向後一仰,竟是險些在將頭磕在一側的檀木上。
青蓧本就因著今日車夫駕馬顛簸而忍了一肚子火氣,如今經這一遭,積攢的怨氣登時爆發,她猛地掀開車簾,對著車夫便轎喝道:“到底怎麼駕車的,若是傷著了我家郡主,你可擔待得起?”
車夫連連點頭,麵容上滿是驚恐,他自是知曉車廂內坐著的乃是皇帝親封的郡主,自是不敢大意,可這馬兒受了驚與旁人的馬相撞,也不是他控製之內。
還未等車夫解釋狀況,車廂內的寧森月便率先聽到一聲男子高呼,“哪個不長眼的敢撞了我們家爺的馬車。”
青蓧見竟是有人如此囂張跋扈,想也未想便跳下車廂,想在外頭探探究竟。
那囂張跋扈之人高舉著馬鞭,高坐在馬背上,顯然乃是這家主人的車夫,雖是車夫,可他這身裝扮卻絲毫不亞於豪商家的公子,雖算不得綾羅綢緞,可那錦緞亦是上好的江南織錦。
車夫見青蓧從車廂內下來,衝著她劈頭蓋臉便是一頓謾罵,“好一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還不快跪下來給我家主子賠禮道歉?”
青蓧本就正在氣頭上,現如今被車夫這一聲嗬斥,更是火冒三丈,她想也未想上前,直指著車夫道:“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我們馬車內坐著何許人也?”
那車夫半眯著眸,將馬車粗略掃視一遍,隨後便嗤笑一聲,“瞧你們這窮酸樣,哪能與我們家公子相提並論。”
且不論車內是何人,單是瞧著青蓧所在的馬車,便知曉馬車之內的人定不是大富大貴。
這般一瞧,那車夫的氣焰顯然又是囂張不少,他揚起馬鞭,一鞭甩在青蓧腳下,驚得青蓧後退半步,心下暗道此人實在是囂張狂妄。
能有這般目中無人的奴才,想來那馬車內的主子也定然不是什麼好貨色。
青蓧心下腹誹。
“吵吵嚷嚷作甚?”還未等眾人反應,一道清潤溫雅的男聲便從車簾內傳了出來。
圍觀百姓不禁好奇,能坐在這等豪奢馬車之上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寧森月擔憂青蓧安危,亦是不敢在馬車上過多逗留,她從馬車上輕身一躍,便穩穩當當地站在地上。
那車夫自是認得寧森月的,他驚呼一聲,忙掀開車簾一角,低語道:“是安平郡主。”心下卻訝異著,安平郡主乃是堂堂皇親,怎會坐這種如此低廉的馬車。
“寧森月……好啊,著實是好。”李軒托著下頜,狹長雙眸微微眯起,眸中掠過一道邪佞眸光。
李軒掀開車簾,姿態優雅,手擒一把時下最新潮的錦緞折扇,再配上那一線薄唇揚起的一抹笑,足以將情竇初開、風華正茂的女子迷得暈頭轉向。
李軒踱步至寧森月身前,對其如沐春風一笑,“安平郡主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