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儀原隻是因為佳麗們巴巴的去跟殷美人請安，才窩了一肚子火。見良辰如此，忽然哼出一聲笑，施施然站起身來，將良辰扶起，道：“瞧你，我又沒說什麼，你就嚇成這樣。我也隻是為著你著想，到了年紀就該替你尋個好人家，這才不枉你對我忠心服侍一場。”
“奴婢雖不是娘娘帶進宮來的，但奴婢從娘娘是美人的時候就一直伺候左右。奴婢生無所願，隻一心念娘娘好，兩位小主子好，這便是奴婢最大的福分了。”
秦昭儀聽了這話，心中的鬱氣去了大半，歎一口氣，自顧自道：“如今姐姐承寵，獨占了風頭去，倒不知是怎麼回事。”
“娘娘，奴婢聽聞，殷美人近來常到淑妃娘娘的鳳藻宮走動，確不見殷美人來給娘娘請安，奴婢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麼，姐姐常到鳳藻宮？”秦昭儀剛順下去的一口氣，又頂在胸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殷麗華一夜之間翻身，是淑妃一手所為？
秦昭儀按了按不住跳動的太陽穴，思緒更加的煩亂。
為殷美人頭疼的，怕不隻有秦昭儀一個。三皇子姬凱恒帶著隨從一路來至鳳藻宮，欲給淑妃請安，迎麵遇見了一個人。正是殷麗華。
宮中其他的妃嬪都是朱唇未啟笑先聞，迎麵遇見了三皇子，殷美人隻是拘禮，將頭輕輕一點，問聲：“三皇子安好。”
姬凱恒還未來得及回禮，殷美人便已經帶著宮人擦肩而過了。這已經不是姬凱恒第一次在鳳藻宮附近遇見她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姬凱恒的視線之外，姬凱恒才收回神，搖了搖頭，拾階而上，往殿中去了。
“母妃近來多有人陪伴，兒子可寬心不少。”
文竹站在淑妃的身後，輕輕為她揉捏著疲憊的雙肩。淑妃一瞧是他，責怪的表情顯在麵上，“這個殷美人一兩日便要來一次，一坐就是半天，陪得我累的慌。”
姬凱恒回想起剛才殷美人冰冷的神情，這樣的女子自然不會是樂於寒暄的人，心中疑惑，問道：“不知道母妃與她都說些什麼趣事，也好說給兒子聽聽。”
瞧著主子倦怠，似乎不願多言，文竹緩緩的道：“殷美人原與娘娘也沒什麼交情。自從皇上又寵幸了她之後，她一兩日便要來一次，也不過說些閑話。到叫娘娘陪著她，疲累不已。”
“她眼下是父皇新寵，她與母妃親厚，想來也是求得母親的恩德庇佑。”
淑妃將頭微側，眉頭微皺，“我瞧著，倒不像。她與我說話，我的麵色不好，她也不多看，隻是低頭說她自己的。一呆就是半天，到了時辰她便起身。有時我留她用膳，她也不多逗留。”
“這倒奇了，兒臣依稀記得，從前她與秦昭儀似乎更親近些。她這麼多年稱病不出，不知她是不是也這般和秦昭儀走動。”
淑妃努力睜了睜困倦的眼睛，“宮中事物甚多，我哪來空閑去問那些瑣事。”
文竹聞言，道：“奴婢倒是聽說，殷美人承寵之後，一次都沒去過延壽宮呢。”
“會有這樣的事？”淑妃隻覺殷美人，一來就是半天，當真厭煩的很。這事倒從沒放在心上。此刻聽去，確有些蹊蹺。
“現在宮裏都說，殷美人能重新承寵是因為娘娘在皇上麵前美言的關係。延壽宮的那位從前是奪了殷美人的寵愛，殷美人一氣之下才閉門不出的。如今重新體麵起來，當然是和那一位老死不相往來，要多親近娘娘了。”
淑妃猛然回想起，殷美人承寵的那一夜，恰好是凱恒與皇上暢談至深夜的那一晚。淑妃是說過，殷美人大好了，叫皇上多去瞧瞧的話。秦昭儀當年也確實是奪了殷美人的寵愛才上位的。這話怎麼會傳到了外頭？
傳說的到底是沒錯，可淑妃還是隱約有些不對，哪裏不對，她卻說不上了。搖了搖頭，“許是我多心了。宮中得臉的妃嬪本就不多，我與秦昭儀又是宿敵。她若是厭惡那一位，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向我靠攏了。”
姬凱恒聽了許久，似乎也沒抓到什麼端倪。隻好勸慰道：“母妃無需多心，凡是什麼事，看的久了自然能顯出馬腳來，見招拆招便是。”
淑妃長歎一口氣，攢結的眉頭始終不見舒展。
姬凱恒見狀，及其體貼的站起身來，“兒臣見母親疲累，這就退下了。母親好些安歇為好。”
一路步出鳳藻宮，涼涼的夜風吹拂過鬢邊，姬凱恒腦中突然一線閃過，似乎照到了一點光亮。他轉頭對身後的人道：“命尚藥局的張藥丞即刻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