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給殷娘娘請安。”
聞得聲響,秦昭儀不動聲色的朝前一看。殷美人就在前頭,離秦昭儀十幾步遠的地方。
殷美人衝秦昭儀微微一笑,又蹲下身去,不知道同青蓮說了些什麼。青蓮嬉笑著,轉身朝著秦昭儀跑了過來。
殷美人跟在身後,緩步走了過來。站在幾步之遠的地方,微微的曲了曲膝,“妹妹大喜了。”禮畢,抬頭,眼中無限暖意。
秦昭儀的位分高,自然不必向殷美人行禮。此次皇上病重,隻是殷美人冒險來看視一事,她心中頗為感激。剛才複寵,又晉了位分,心中也想對殷美人有所報償。遂輕輕的低了頭,道“姐姐哪裏的話,幸蒙皇上不棄。姐姐又肯從旁提點,妹妹心中不勝感激。”
“妹妹好福氣,兒女雙全了。隻是眼下的榮光,不知道能不能庇佑這兩個可愛的孩子。”殷美人把眼去瞧青蓮公主,眼神中仍是濃濃的暖意。
秦昭儀心中一緊。
殷美人所言,也正是秦昭儀所擔心的。皇上畢竟年事已高,自己膝下的兩個孩子又都未成年。自己雖然人前顯貴,但在這玄武國終究是無根的浮萍。如果事有萬一,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帶著兩個孩子,安然無恙。
心中如此,麵上卻笑道:“青蓮若是長大,隻嫁得如意郎君便是了。我那敬兒一味的貪玩,還不知將來成不成的棟梁之才。”
青蓮公主見母親又來說笑自己,努嘴道:“母親,怎的還說。”頓了頓又道:“青蓮的如意郎君,定要是我玄武國頂好的男兒。”言罷,紅了臉,一路跑回延壽宮去了。即刻便有宮人跟了過去。
秦昭儀瞧著女兒的背影,一雙梨渦,淺淺含笑。殷美人看的有些癡了。
秦昭儀屏退左右跟隨,隻留良辰隨身伺候。這才近了幾步,道:“我的位分仍舊在她之下。她若坐上了後位,我便半分指望都沒有了。皇上的皇子多已成年,敬兒又還小,若是爭不出頭,我便帶著敬兒與青蓮一同到封地去。”
殷美人道:“隻怕娘娘爭不出頭,也去不成封地,那便可憐了公主與小皇子了。”
“姐姐是何意?”
“自古皇子爭位,便都是嗜血的殺戮。你求的,得不到。阻了旁人的路,隻怕旁人不敢縱虎歸山。”
“若是不爭呢?”
殷美人掩唇一笑,道:“妹妹說笑了。”
秦昭儀瞧著殷美人笑的彎彎的雙眼,道:“多得姐姐提點。”
殷美人忽然退後幾步,道:“隻不過見今兒的日頭好,便出來走走。我身上總是不好,禦醫叫多走動呢。如此,也不枉費皇上將這離花苑最近的慶和殿賜居與我。”
秦昭儀狐疑間,身後便有腳步聲來至身邊。
殷美人深深一禮,道:“臣妾給淑妃娘娘請安,給娘娘道喜。”
淑妃向前兩步,伸出雙手,將殷美人扶起。“你的身子弱,總不見好。能免得禮,便免了吧。”
殷美人謙恭道:“臣妾見娘娘,便心生敬意,不由自己,便要給娘娘行禮呢。旁的人不知道,倒以為是因為臣妾的分位低,眼裏不敢不裝著娘娘。”說罷,有意無意的瞟了秦昭儀一眼。
秦昭儀平日裏雖然與淑妃麵和心不合,禮數上卻總不至於叫人說出什麼來。隻是剛才事發突然,一時沒回過神來。此刻又聽聞殷美人如此說話,頭腦中立刻轉了起來。
略微一蹲,道:“臣妾近來服侍皇上,身子亦有不適,娘娘向來仁慈為懷,想必不會苛責妹妹。到是有的人,身子不好便不要隨便走動,平白的叫人沾了晦氣。”
淑妃也知秦昭儀日常便不將旁人裝在眼裏,聽殷美人如此,也知她是受了秦昭儀的氣,含沙射影,心中不免對殷美人看輕了幾分。
便道:“罷了,自家的姐妹,不需拘泥禮數。本宮還有事,改日再同兩位妹妹閑話吧。”說罷,便由文竹扶著,徑直的走了過去。
秦昭儀也同時將身一扭,鼻子裏哼出一聲,往回走去。
才一轉眼的功夫,便隻剩殷美人一個了。她立在原地,臉上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古怪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