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入宮,到不真全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不過如花的年紀卻是被葬送了。
尋常人家的女子在宮中,到了二十幾歲也就放出宮嫁人去了。不過類秦雪媛這種進貢來的女子,便如殷麗華所說,如奴隸一般,沒什麼地位,更沒有出宮的可能。
人常道,女子一生,但求得一良人,平安終老。秦雪媛夜靜己思,暗暗垂淚。遙想自己遠離家鄉來至到玄武國,苦練多年,學得一身技藝,本以為能一展抱負,博得尊上賞識。如今想來,到底是自己天真。
三更落雨,噠噠寂靜叩門扉,將飲一杯殘酒,和憂思滿腹,淚掛美人腮。
想如今這般光景,莫說隻是個舞者,便是天尊舞者下凡又如何。憑姐姐的寵愛,重回梨園亦不是不可能,可如今的她,便覺得當初的出人頭地也沒什麼味道。靠著姐姐,難道姐姐能讓她托付一生嗎?
秦雪媛忽地笑了,將壺捉起,斟滿杯子。因為喝的多了,站起身時有些搖晃,她咯咯的嬌笑著,一手撐著桌沿,另一隻手舉起杯子,遙遙的對著虛無的老天。
“謝謝你,謝謝……。你這個不開眼的老天爺!謝謝你如此眷顧雪媛。”說著再次將杯中的酒水滿飲。喝的太急,烈酒的衝鼻氣味嗆得她劇烈的咳嗽起來。漲紅了小臉。
雨聲滴答入耳,一夜無眠。
“姐姐,你看我這舞劍的姿勢可好?”
殷美人撫琴一曲剛住,瞧著她,笑的會心。“你的身姿,自然好。”細細的打量,道“雪媛做男兒打扮,爽利英氣。你這個小鬼靈精,又想什麼呢。”
秦雪媛一曲舞畢,臉蛋紅撲撲的。殷美人笑盈盈地起身,細細的替她擦去額上的汗珠。
“姐姐,我想,反正練舞也是無用了,不如也舞刀弄棒,我也好保護姐姐。”言罷,開心的笑了,漂亮的眉眼笑的彎彎的。
“你想學便學吧。”殷美人曆來是隻要能讓她高興,她怎樣便怎樣。“明便給你請個教習的師傅,你高興學便傳他來慶和殿,如何。”
“還是姐姐疼我。”
二人言語間,下人便有不滿的,暗暗的撇著嘴。秦雪媛瞧的真真的。
師傅倒是請了,秦雪媛也學了。本以為她隻是偶然好奇,誰知學的格外的認真。以殷麗華對她的了解,便知她心裏已經做了打算,也不去說破。
一日姬宗德攜同新寵殷美人遊禦花園,但見花叢中一個女子舞劍舞,身姿嬌美,靈動非常。
新封的晚上,殷麗華隻身相送。
“妹妹今日好美。”依舊笑容淺現。
“姐姐……。”
這事來的蹊蹺。秦雪媛自覺練的並不十分好,所以故意選了個背人的角落偷偷的習練,怎麼姐姐會同皇上雙雙出現在她身後。
“姐姐知你心意已決,又是個要強的。既如此,姐姐必如你所願。”
又是這一句如你所願。上一次殷麗華說了這句話以後,王達便橫死房中。如今又是這一句。秦雪媛摸不透殷美人的意思,忽的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她不動聲色的瞧著殷美人。
殷麗華見此,掩著嘴笑了。
“我的雪媛長大了。”
秦雪媛皺著眉頭,不知她所指何事。一同入宮許久,秦雪媛一直覺得兩個人早已是親密無間的姐妹,便是親姐妹也隻能這般了,當下她才心有所悟,殷麗華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簡單。
殷麗華不再與她多言,遣退了侍女,親自動手為她梳頭上裝。佳人紅妝,月色涼涼。秦雪媛對鏡而視,美豔不可方物。
殷美人從袖中掏出一隻小小盒子,遞給秦雪媛。“妹妹收在袖裏。”
秦雪媛將信將疑的接過來,開盒而視。內中是一顆緩緩跳動著的小巧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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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美人承寵後,殷麗華稱病,自此閉門靜修。姬宗德幾番探視,都被婉拒門外。久了,便也忘了那琴音解憂的妙處來。
是以宮中以秦美人與李榮華分享寵愛。淑妃略遜一籌。
李榮華慢慢發覺,這位新晉的秦美人並不似從前的那殷美人。個性活潑鮮明,又能舞善談,十分得姬宗德的喜愛。簡直就是分了皇上對她的那份獨一無二的寵愛。
何況殷美人便是她無意引見給皇上,這個秦美人從前不過也是殷美人身旁的一個奴婢,一念及此,心中不是滋味。
秦雪媛自幼樂坊習舞,察言觀色,溫柔逢迎,不知比那李榮華要強了多少倍,兩人明裏暗裏的較著勁,誰也不遜於誰。
這種較量被打破,是源於秦美人連日來昏昏欲睡,茶飯不思。
傳禦醫看視,那年過半百的老臣一臉欣喜的後退幾步,給秦美人端端正正的叩了一個頭,“老臣恭賀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