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整座魔宮的氣氛壓抑而森冷,四處蔓延著一種詭異的味道,似有一隻擇人而噬的凶獸盤踞其中,莫名的恐怖籠罩著此地。

離淵麵無表情地走過,渾身魔氣纏繞,修長蒼白的手中握著一把黑鞘長劍,血色的紋路鐫刻在劍鞘上,卻仿佛有靈性般沿著他的手沒入皮膚中,詭譎至極。

那些幽靈影子般的魔修見了他,便紛紛停下彎腰行禮,他卻隻視若無物,快步而行,不多時便來到魔宮主殿,

魔尊便在其中,但還有其他人的氣息。

離淵腳步停下,思索是否要先行離去,但很快,神魂中便傳來魔尊的命令:“進來。”

他便打消了離去的念頭,自納戒中取出裝著血魂珠的黑木匣,邁步走進殿內。

魔宮主殿幽暗空曠,穹頂極高,幾盞幽冥鬼火燈點燃於通道兩側。

魔尊端坐於高位俯視下方,手指懶懶敲擊著扶手,表情莫測。各派魔修則立於下首,冷汗涔涔地揣測魔尊心意,見其久久不語,心更是提到了極處。

便在此時,隻聽殿門吱呀一聲響。

黑衣魔修走進來,烏發雪膚,神色漠然。

身後殿門再度緩緩合上。

幽暗空間中,唯有那雙沉沉血眸如同盛開在深淵地獄的紅蓮,妖異得令人心驚。

眾人隻覺神魂不穩,甚至合體期的大能,都被這雙眼眸攝神片刻。他們回過神後皆暗暗心驚,慨歎其無愧是魔尊親傳,不過元嬰後期便能影響到他們這些修為更高之人。

離淵卻無視這諸多目光,隻靜默看向高座上的魔尊,像是等待,又像是問詢。

魔尊似是愉悅地輕笑一聲,低沉嗓音在大殿中響起:“走上前來,吾徒。數日未見,本尊交予你之事辦的如何了?”

話音落下,眾人便默契分開讓出中間道路。

離淵走到人群前方,緩緩跪了下來,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他雙手捧著那黑木匣舉過頭頂,姿態相當恭順,聲音卻冰冷得仿佛毫無情感的傀儡:“弟子不辱使命,已取回血魂珠,請師尊查看。”

魔尊眯起眼睛,看也未看那黑木匣,隻放肆地打量著跪在下首那人,從上身看到下身,仿佛能穿透那層薄薄的衣物,看到那具修長美麗的身體。

在他的目光下,離淵本能般顫抖了一下。

許久,魔尊方才收回目光,道:“把它拿上來。”轉而掃向其他人,“今日議事已畢,請諸位謹記今日之承諾。若無它事,便散了罷。”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敢開口反駁,皆默契地退了。

待旁人散盡,魔尊便伸手撐著頭,姿態更加慵懶。離淵則拿著匣子走近他身前,再次跪伏了下來。

這是他們平日一貫相處的方式——要麼魔尊坐著,離淵跪著,要麼便是魔尊抱著離淵行那歡愛之事。

對離淵而言,在魔尊身邊,除了苦痛和刑罰,其他什麼都沒有。所有情緒皆被消磨得麻木,感受不到歡樂喜悅,亦無憤怒與悲傷。

他存在於這世上,沒有意義地存在著。

隻是存在,而非活著。

他直覺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那東西被封禁在這具令人厭煩的軀體內,卻仍舊深深的、深深的融入神魂執念之中,令他不自覺伸手想要觸及。

那是什麼呢?

那是……是……

是他絕不應忘記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