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不會再眼睜睜看著第二個人因求道而遠去!
顧暝淵神色冰冷而瘋狂,不再猶豫,指尖勾起一陣血色詭異的魔氣,將其灌注到姬臨川身體之中,同時雙手掐訣,布下繁複至極的封禁陣法。
與此同時,可怕的天雷再度劈下!
顧暝淵麵無表情地沐浴在雷電中,手中動作不停,上古禁術繼續施展開來。
——他要將眼前這人,對天地感知途徑徹底封禁。
先天道體為天地所眷顧,即便煉製成劍,亦無礙於其對大道的感知,憑姬臨川的悟性,以魔器之身問道亦無不可,但被此法封禁後,便徹底斷絕了此種可能。
如此,修為想要提升,便隻能走魔修殺戮煉魂之道,為天地所不容。他倒是要看看,當記憶感知皆被封禁,姬臨川是否還能一心向道,至死不渝?
就在封禁完成的那一刻,顧暝淵心底陡然湧起一陣莫名心悸之感。
仿佛有什麼重要至極的東西,被他親手毀滅,再不可挽回。
三年後。
魔域第七重,荒境。
已是黃昏時刻。無垠的荒境深處卻是一片血氣衝天之景,濃鬱血氣與如血殘陽交織在一起,殘酷而瑰麗。
到處皆是堆積的屍骸和殘破的法器,屍體死不瞑目的驚恐神情仍舊凝聚在麵上,卻已沒了生息。
在這滿目血腥中,靜立著一人。
一襲黑衣,魔氣森然。
蒼白肌膚似月色淒冷,墨色長發蜿蜒身後,暗紅眼眸詭豔得近乎妖異,透出鬼魅邪惡的意味,周身血腥味極其濃鬱,分明是個殺人無數的魔修。
然而他的五官卻是極清冷的,倘若閉上雙眸,便像極了那些個無欲無求、淡然出塵的道修。
他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劍刃沾血,神色漠然。
劍鋒所指,是個跌倒在血泊中的魔修。
這魔修中年模樣,長相陰鶩,狠狠盯著眼前之人,自知無力回天,話語便愈發放肆:“……哈哈哈,好一條忠心耿耿的狗,不遠萬裏奔波而來,屠我教眾趕盡殺絕,僅為了魔尊那荒誕理由……”
“離淵,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一道劍光劃過,中年魔修未盡的話語便卡在了喉嚨裏,瞳孔微微擴散,已是屍首分離。
“廢話太多。”離淵冷淡落下一句話,隨後指尖輕撫手中長劍,麵無表情地拭去上麵鮮血。
不久,遠處跑來一年輕修士。
“師兄,”這年輕修士戰戰兢兢喚道,麵上恐懼恭敬,“我已搜遍鬼門宗上下,並未發現血魂珠所在,想必是陰魔老祖那廝藏的太緊……”
他口中的陰魔老祖,便是方才死在離淵劍下那中年魔修,修為已臻至化神期,乃荒境中一尊大能,以修鬼道之法聞名。
然而對於離淵而言,這世間對他最無用的,便是鬼道之法,是以方可跨一大境界,將陰魔老祖斬殺於此。
年輕修士忐忑不安說完,抬頭望向離淵,卻見那雙暗沉無光,仿佛幹涸血跡的眼眸不帶感情地掃過來,裏麵仿佛隱藏著無盡血腥煉獄。
他控製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後竟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是…是梓州辦事不力,請師兄責罰!”
離淵沉默幾秒,突然道:“我很可怕?”
徐梓州麵色泛白,不敢回應,隻低頭顫抖,唯恐說錯一字便性命不保。
也怪不得他如此驚恐,如今這魔域之中,已無人不知離淵凶名。
其自五年前拜入魔尊座下,之前姓名來曆全然空白,知情之人對此緘口不言,暗中卻流言四起。許多人也曾猜測其乃八年前失蹤的姬臨川,畢竟普天之下百年結嬰的天才又有幾個?
隻是上玄仙宗早已出麵否認,並將姬臨川魂燈已滅身死道消的情況告知天下,竭力與這魔修撇清關係。
而離淵本人雖未否認,卻深居魔宮之中,寥寥幾次現於人前必大開殺戒,見過他的人大部分都去見閻王了,自然無人可站出來驗證流言。
此次被宗門命令前來協助離淵,徐梓州其實是萬分不願的,唯恐這喜怒不定的殺神一個手抖,便將自己一條小命拿了去——他可是親眼看過離淵單手執劍展開殺戮時場景的,其手段之淩厲狠辣,非尋常魔修所能及。
徐梓州正兀自恐懼,離淵卻早已收回目光,停下拭劍的動作,冷淡道:“起身走罷,東西已得手,不必再尋。”
帶著血腥味的風吹拂而過,徐梓州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抬頭,卻隻看到離淵的背影。
殘陽之下,那人的背影靜默而孤獨,腳下是無邊血跡,頭頂卻是逐漸暗下的天幕,和慢慢消逝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