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還在思考那些人身上沒有味道這件事,還沒反應過來。
突然聽見趙天成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雙手扶地。
這個人不僅沒站穩,居然連扶地都沒扶穩,咚一聲摔在地上。
他低著頭硬撐著將自己扶起來。
趙天成這一係列的舉動,沒有任何預兆。
安靜的大殿中一滴、兩滴水掉落在地上聲音,隨後,才傳來微小的啜泣聲。
千落皺眉,再怎麼說,也不應該在白家中毒啊。
朝著他跪倒的方向望去。
大殿中央,橫放著一個偌大的、長方形的紫色琉璃盒子。
暗沉的紫色令人壓抑,透著極其不詳的氣息。
薄如蟬翼的幾隻白色蝴蝶,一顫一顫地撲扇著晶瑩的翅膀,圍繞著那一團紫色。
朝盒子裏望去,白靜默一身白衣,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靜靜地,靜靜地,躺在紫色的琉璃棺材裏。
她的雙眼安詳地閉著,透過一層暗沉的紫色,雪白的肌膚在此刻異常刺眼。
千落的心,一下子被揪緊。
像是有一條荊棘紮在心上,勒著,越來越緊,差一點,就不能呼吸了。
窒息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
和那天在山穀中被轟炸之後的感覺一樣。
很艱難,千落死死地盯著琉璃棺材,發出來的聲音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她、她,已經、走了嗎?”
白仲晴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搖搖頭:“你們放心,她隻是睡著了。”
千落被揪著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砰一聲坐地上,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已經被剛才那一場景全部抽走了。但很快就爬起來,半走半跑地來到透明的棺材前,極其自然地微笑著,輕輕撫摸著琉璃。
此時趙天成暫時還沒緩和過來,賴在地上。
千落微笑著,朝睡著了的小人兒輕聲問道:“你還在做夢嗎?”
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此刻不合情景:“你們為什麼千方設法地來到這裏?”
白仲錚的語氣裏,充滿了埋怨、怪罪。
千落冷冷地轉過頭,把適才那種溫柔的表情拋棄得沒有一絲痕跡,難得認真地對白仲晴說:“白公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能否換一個地方?”
所有人一同回到院子前的大殿中。
趙天成無精打采的頹廢模樣,讓千落此刻就隻想扇他一個巴掌。不過他這幾天本來就憔悴,剛剛又被嚇了一大跳,驚魂未定,的確是什麼精力都沒有了。
白家兩位公子沒有上回那麼好客。他們沒有叫人來泡茶招待客人,甚至沒有請這兩個不速之客坐下,而是用盡一切行動表示不歡迎他們。
千落不習慣囉嗦,也懶得搞什麼暗語,單刀直入才是她的風格:“白公子,我都知道了,你們收集人精氣的事情,而且還是從去年就開始收集的吧?”
白仲晴和白仲錚兩兄弟和童禮宣一起,刷地,同時將目光朝向千落。
趙天成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走出來,一時間也沒聽懂千落的意思。
而白仲錚的表現有些激動,語氣和音量稍微有些大了:“不知姑娘是什麼意思?”
千落最不喜歡被別人吼,她便習慣性地用更大的聲音吼回去:“我說這些案件的凶手就是你們白家!”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見自己的氣勢讓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她再淡定地把話說下去:“還包括童禮宣和白裏昱的參與,不是嗎?”
趙天成聽清楚了之後異常驚訝,他一時激動,拉過千落的手直麵地質問:“歐陽千落,你在胡亂說什麼?這怎麼可能?你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那種東西沒有!”歐陽千落說得非常理直氣壯。
大聲說完後,狠狠地甩開趙天成的手,她手上有傷還沒好,被趙天成這麼沒心沒肺一掐,簡直疼到了心裏。
白仲錚的表情馬上冷了下來,眯起眼睛,在那雌雄莫辯的美麗容貌上,顯示著不愉悅的情緒卻無法掩飾那與白靜默相似的美貌:“你是來查案的?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是來勸我們自首?”
他衣服上的白虎懶洋洋地伸個懶腰,時而打個哈欠,沒有一點威武的感覺。
千落趕緊衝到白仲錚麵前瞪大著眼睛表示非常不理解:“為什麼要自首?千萬不要做這種傻事!”
歐陽千落什麼意思?
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凶手也都默認了,她居然是這個反應?
這個女人即便知道了最終的凶手,不僅不問他們這麼做的原因,不為那些死去的冤魂討公道,不為自己因為這個案件而受的委屈和苦而抱怨,甚至沒有一絲捉拿凶案為自己開脫罪名的想法。她不吵不鬧,不慌不忙,反而在揭穿凶手之後還勸凶手不要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