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三兒是青衣會的眼線,平日裏盯個梢,打個悶棍,下點兒藥什麼的,壞事可是沒少做。瞧今兒這架勢,十有八九被跟梢那兩個年輕後生時,被使錘的黑臉家夥給料理了,是一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戲碼。
青衣會勢力不小,統管著三鄉五鎮,光是鼠三兒這樣的眼線,就安排了不下千人,饒是青衣會富足,也養不起這麼多人,所以通常都是由著他們自找吃食。青衣會在後麵給撐撐腰,出了事兒幫忙照拂一些。
李堂是青衣會的三當家,為人比較方正,向來瞧不慣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但又不好撒手不管,隻得沉著臉下了馬來。
其實他倒是誤會了,鼠三兒三人確是跟梢過來的,但因顧忌著楚、柳二人的種種怪異之處,就隻是跟著沒有動手。不料半途卻蹦出個使錘的惡漢來,先是錯愕,隨即大喜。
才覺得自家動手沒把握,就冒出來個幫忙試探的,如何不喜。
隻是喜過之後又有些著惱,刀槍棍棒用什麼不行,偏偏要使錘,而且看那個頭還是超過百斤的大錘,簡直是欺人無眼嘛!
有幾分氣力,看要背身形是能估量出來的,眼前這位雖然臂膀還算粗壯,但腰盤卻單細了些,絕對使不動百斤大錘。就是說,那一對油瓜錘十有八九是空心木塗上黑漆,專門糊弄外行人的。
自覺所猜不假,便沒了瞧戲的興趣,反正糊弄住了還是被拆穿了都沒什麼意思。不如自家借著機會出手,演一出拔刀相助的戲碼,然後再使藥迷翻那兩個後生,才叫穩妥。
打定了主意,便吼一嗓子站了出來,哪成想那錘卻是真的,可憐兄弟三人,被人家一錘一個輕鬆料理掉,死的好不淒慘,而且死後還被自家人鄙視,更可憐的是,還沒的辯白,端的是委屈之極。
李堂本不想親自動手,可瞧著鼠三兒三人死的淒慘,這使錘的家夥怕是真的有些本事,底下人未必就敵得過,不如自己出手把握些。
而且,因曉得自家這邊沒什麼道理可講,便悶著不出聲,背著手往前去。
“嘶……”
站在路邊的楚君竹一眼便瞧出了那背著的一雙鐵手。
“又是鐵手印!”
兩年前是第一遭,兩月前是第二遭,如今已經是第三次遇見鐵手印了,楚君竹是既驚詫又感慨。
做為法嚴宗嫡係的天涯海閣自然不會不認得鐵手印,不過柳無峰卻不驚反喜。楚君竹雖然能認出鐵手印來,但卻不如柳無峰清楚詳細,瞧這青腫透黑的成色,也就是個初學乍練,最多不過三五個月的火候。
由此可知,法嚴宗仍沒斷了私下裏偷傳法印的舉動,自己這邊的算計,就又多了幾分把握。
這邊兩人心思各異,那邊卻已經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說起來這鐵手印對上重錘還真是應題。以短搏短,講求的就是個靈活機變,重錘總比不過空手輕巧,大開大合硬碰硬的招式很難施展開,隻覺得處處受憋。
不過法器畢竟是法器,李堂的鐵手印又是初學乍練,剛開始還不覺得如何,磕碰多了,手掌就有些發麻,十指更是隱隱作痛。李堂明白,這是到了極限了,再強撐下去的話,這一雙手掌很可能會廢掉。偏偏對麵那黑臉的家夥仍舊一副龍精虎猛的樣子,生似舞了半天錘的是旁人一樣。
“楚兄,那錘……怕是法器。”
這半天,柳無峰也瞧出了蹊蹺,便是再有長勁兒,也沒這樣使錘的,想來合理的解釋,便隻有法器了。楚君竹點了點頭,也讚同柳無峰的猜測。
“嗬,這法印對上法器,倒是有些個熱鬧可看。”
法器還好,總有些品階不高的流落在外,法印卻曆來是不外傳的,就算天涯海閣是嫡係,也沒得學。如今卻是人人得用,隨意可學,柳無峰心裏邊難免有些不痛快。
“要見勝負了。”
眼見拖延下去,於自己不利,李堂便開始冒險搶進,想欺近內圈兒去。那使錘的黑臉惡漢自然不肯答應,一雙鐵錘舞的更加緊密,隻聽得嗚嗚的作響。
李堂幾次三番不得近前,反倒硬架了兩錘,震得手掌直抖,不得以退開兩步。
這一退,就給了對方發揮的機會,隻見兩錘一磕,一個提步上撩,碩大的錘頭直奔李堂麵門而來,招架不得的李堂隻得再退。
正此時,楚君竹忽聞弓弦輕響,隨即是一聲厲吼,循聲看過去時,卻見那使錘的黑臉惡漢左臂膀處正正的插著一枝鐵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