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的祭典終於結束了。
當雅蘭在都城屢遭意外的消息傳到蘭族時,每一個蘭族的人都心存憂慮,而當聽說雅蘭拒絕了亞特斯和李陵派人護送,依舊原班人馬返回時,大家不覺都開始為自己酋長的安危擔起心了。
刺客沒有被抓住,意外也沒有查清,那個膽敢在都城出手的窮凶極惡的家夥,怎麼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擔心的眾人當然不會知道,有兩支特別的隊伍悄然地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出發,分別奔向了兩個方向。一個跟隨在一支豪華的郡王隊列之後,而另一個則悄悄地超過了蘭族的人,掃清前方的障礙。
而眾人更不知道的,則是那位不肯死心的刺客,正坐在豪華的攆車上,受著他的保護者的訓斥。
“你差不多就行了!就算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也不必急在一時吧!”
坐在主位上的人歪著身子靠在靠枕上,一手晃動著杯中的酒,斜睨了一眼坐在下手的人。
車中裝飾的極盡豪華舒適,看得出車子的主人是個絕愛享樂的人。可是那個坐在下位的人卻顯得和這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掩藏在侍衛服飾下的身軀,似乎就要衝破層層束縛,得到自由。剃去胡須的臉略顯蒼白,粗燥的紋理卻可見其曾經經曆的風霜。而那雙眼睛所掩藏的狠利,叫人微微泛寒。
他一仰脖子,喝幹了杯中酒,狠狠地把酒杯墩在桌上。
“她就那麼明目張膽的放了瘦子,讓他帶話給我,現在回程居然不增加一名侍衛,分明是看不起我。此仇不報,此恨不消,妄為男子!”
主位上的人撇撇嘴,依然悠閑地喝著酒,心中卻很不以為然。
眼前的這個不受約束的海盜,別人都叫他“烈風”,可在他眼裏,卻是個十足的瘋子,連刺殺,也要搞得轟轟烈烈,任人皆知。
要不是他對自己很有用,在軍事上是個人才,如此莽撞的人,隻怕未必放在他的眼裏。
“一擊而不中,再擊而不中,你如何肯定三擊必然能中呢?”
“此一次她能逃過,純粹是僥幸。第二次是李陵幫了忙。這一次,隻要我準備的充分些,大王你再借我幾個人……”
看到主位上的人伸出手掌,作出拒絕的手勢,他咬咬牙,把剩下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裏。
“你以前做過什麼,我不過問,這些都是你的私人恩怨,我也不便過問。可是如果讓我或者我的人參與到這其中,性質就全都變了,許多問題,隻怕未必能夠善了,我想你該明白這一點吧?”
杯中的酒泛著波瀾,滑過唇邊舌尖,臉上的笑意卻未曾為眼睛染上絲毫的色彩。
“風”垂下頭,悄悄地收攝起眼中的精光。
“我明白。”
“我們在一起,是各取所需。我為你提供庇護,你為我發展壯大軍隊,你我互不相欠,我也不幹涉你,可是前提是:你不能把我拉進你的複仇中去。”
“我知道。”好不心甘。
歎口氣,主位上的人笑得有些奸詐和得意,話語中卻帶著點好奇。
“說實話,我很奇怪,當年壞了你的好事的,不是還有李陵和西拉傑嗎?你為什麼隻是跟雅蘭酋長過不去?”
“我……恨她!”
說不清楚心底的感覺,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打敗,一種恥辱和羞憤的感覺時時都要掩沒他。
當年兩人對射的那一幕宛若刻在他的記憶中,淩然不懼得麵對著他的箭頭,鎮定自若的彎弓射箭,即使是在他射出的箭在到達的那一刻被打落在海中,她都沒有絲毫閃避的動作,甚至,如此近的距離,讓他看到她居然沒皺一下眉頭,傲然地與他對視,讓他居然也忘了閃避。
每當手臂上的箭傷,在陰雨天隱隱作痛,他就會想起那一幕,就會狠狠地對自己說:那樣的女子,如果不能擁有她,就隻有毀了她!
像是看清了他心中所想,主位上的人嗬嗬地低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