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咫尺的距離,卻不是能輕易的穿越的。咫尺之間,是一些輕歌曼舞的舞者,卻也是一道深邃無比的鴻溝。
穿越它,去握住了似乎伸手可及的夢,隻怕他就要落入這萬劫不複的深淵,落入深淵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咫尺的距離真的要拉到了的天涯海角!
一仰脖子,李陵吞下了杯中帶著澀澀的酒液,卻錯過了那一道一霎即逝的關切的目光。
“雅蘭酋長,若是貴族的墨蘭聖女,您的妹妹此時也能在這裏,今天的這場晚宴,隻怕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丹達魯特意說得很大聲,在悠揚的樂聲中顯得有些突兀。
果然如他所期望的,除了對麵的那位專心飲酒的李副宰大人,幾乎在座的人都不注意力轉向了他。
雅蘭眨了眨眼,微點了下頭算作示意,並沒有如丹達魯所想的那樣接話。
她非常不喜歡這個總帶著一股陰鬱之氣的諸侯王,可能是由於聽說過他治理達馬吉專治與殘暴。
雖然基本的禮儀不能費,對達馬吉這樣實力相當的諸侯國也不能等閑視之,可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和對危險的直覺,讓她想避開他,不願意和他打太深的交道。
在這種敏感的地方,她更不願把墨蘭拉進來,作為談論的話題。
忍不住接話的卻是哈蒂斯。
他滿懷著希望期盼著這次的慶典,結果卻沒有得償所願地見到心中的那一輪明月,這幾日,相思每天都在煎熬著他。
就是在這樣歡快的宴會上,他也是鬱鬱寡歡的。看到了雅蘭,對另一個少女的思念越發在心底堆積的濃厚了。
突然聽到有人提到了心中默念了無數遍的那個名字,興奮的雀躍讓他不加思索地問道:
“閣下為什麼認為,如果墨蘭小姐來了,這次宮宴就要名垂青史了呢?”
他雖然問得莽撞,問的卻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倒是有幾個腦子轉得快的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目光紛紛落在坐在前麵的三個女子身上。
丹達魯神秘地笑笑,閃爍著異樣光芒的暗灰色的眸子,逐一地看過羅蓮、雅蘭和莫哈瑪。
“若是此時墨蘭小姐也來了,曼丹最美麗的四朵寶石花,豈不就能在今晚齊聚一堂,爭姿奪豔,讓大家一飽眼福?再加上我們這些諸侯王,以及文武百官,皇親貴戚甘作綠葉相襯,這次晚宴隻怕想不青史留名也難!”
“可惜呀!”
丹達魯裝模作樣地搖頭歎息,不知是在可惜今天不能四朵花不能齊放的缺憾,還是在可惜別的什麼。
有人點頭表示讚同,有人有些不以為然。莫哈瑪聽得饒有興味,目光卻又不時關注著另一個的方向。羅蓮公主的臉上有些微微泛紅,笑意中卻又帶著一絲尷尬。
雅蘭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一股冰寒之氣,驟然散發在她的周圍。
她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來,隻是默默地品飲著杯中的酒。
寶石花?大飽眼福?
原來在這些人的眼中,女人永遠隻是可供把玩觀賞的玩物?隻怕這樣想的人,這樣做的人,終歸會在有一天付出代價。
“丹達魯王閣下,此話隻怕有些過了!”
“噢……”
丹達魯一愣,沒想到有人會駁他的話,一抬頭,卻一下子在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未及收回的赤裸裸的欲念。丹達魯有些腦羞成怒,可看到那雙被酒意染成了赤紅色的眼中,所迸發出的光芒,立刻煙消雲散。
“李大人……呃……這隻是一個玩笑……失言失言!”
怪哉,這位李副宰充什麼大頭呀?明明是文質彬彬的一個人,可那瞪著他的樣子卻像是一隻會吃人的老虎!若不是看在他是朝中灼手可熱的新貴,一定要他好看!
莫非真的如傳言所說,……是由於公主的關係?
雨停了。
遠處從海上來的風,還帶著一點潮濕的海的味道,吹散開頭頂上的烏雲,天上漂浮著一團一團的棉絮般雲朵,一彎清冷的月牙,偷偷地從雲層中探出頭來,探視著者一方依舊紛鬧的大地。
大殿上歌舞的旋律,和杯盤交錯的喧鬧聲,從回廊下依舊清晰可聞。
此時酒至半酣,隻怕屋子裏的氣氛該是越發的隨性和熱鬧了。有著酒意遮臉,明爭暗鬥,唇槍舌劍,調侃打哄,都該上演了。
貴族與平民之間,不過是多了一層偽裝的麵紗,當撕開了這層紗,隻怕看到的更加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