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外麵店堂裏才舒了口氣,擦了把額頭上的熱汗,心道,這玉柔長的真不賴,要不是疑心她跟青青的關係,剛才說不定還真……哎,老子確實不是這種人!哼,好事做到底,可不能讓人小看了!他挺起胸脯,無視白小魚帶著曖昧的好事眼神,大聲道:“好好招呼客人,看老子幹什麼!對了,老子要出門,馬車!”
坐在馬車上往家趕,他心裏卻犯了愁,剛才雖然對玉柔說把她安頓在娘子軍中間做事,可是她跟青青長這麼像,又是那種出身,怎麼對青青開口說呢?萬一她想起被自己賣了的弟妹,就算跟玉柔無關,可難免會因為想起這個跟自己鬧別扭,要麼把玉柔另外安頓?不行,剛才當著她話都說出來了……不管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反正這道傷疤得幫青青彌縫好。想到這裏,他毅然道:“掉頭!回進寶酒樓!”
青青看著玉柔目瞪口呆,嘴唇都在哆嗦,待聽到玉柔說了自己的籍貫姓名之後,再三確定不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鶯鶯,她頓時沉默了。
老實講,以前父親艾鎮南在世時,對他們三個子女非常冷淡,關著不見外人形同坐牢,自己對父親並沒有沒多大感情。這幾年幫著小寶做事,雖然私底下也想過殺父之仇,但說到底,一是自己也有些恨父親,因為母親的死跟他有關,二是小寶和書生待她實在沒話說,千依百順,權利地位都有,連娘子軍都是自己一手帶領,闖出那麼大的事業,自己從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日子—試問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把女人正經當人不當玩物的?除了當時那檔子尷尬事,這幾年小寶始終規規矩矩,自己也已經認定了他,都已經那樣了……漸漸忘了殺父之仇,或者刻意不去想。可是弟妹始終是她的心頭大痛。雖是同父異母,從小在一個院子裏長大,方寸之地抬頭不見低頭見,三人讀書頑皮,淘氣在一起,那些沒有父母疼愛的孤獨日子都是三人一起度過的。父親被小寶所殺,自己留了下來,弟妹卻被小寶賣了……據老錢說,小寶也覺得他們很可憐,是想留他們一條性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在寧州那些日子,自己也曾利用權利追查過他們倆的下落,但是人販子都是流動的,天涯海角人海茫茫,哪裏去找!早死了這條心。還幻想過說不定他們跟自己一樣過的也不錯。現在眼前這個玉柔忽然讓她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自己的妹妹說不定也被賣入火坑,弟弟可能已經是人家的奴仆……
小寶在旁一直打量著青青,見她神色變幻不定,伶牙俐齒頭一回消失得無影無蹤,毅然跪到地上:“青青,這事總是老子的不是!你要打要殺,老子絕對不會皺下眉頭!不過,玉柔姑娘確實不是你的妹妹,老子想的是,收留她也許會讓你心裏好過些……反正都是老子的錯!你打吧!”他跪著挪到青青麵前,拿起她的手掌就往自己臉上抽,生平第一次懊悔得要命,早知道青青這麼溫柔賢良的性子,說什麼也不賣她弟妹了……
玉柔在旁邊呆站了半晌,此刻忽然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魏爺是好人,姐姐原諒他這一回吧!隻要姐姐不嫌棄,奴家願意把姐姐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來看待。不對!奴家沒這個福分。奴家願意替魏爺伺候姐姐一輩子!”
青青終於淚如雨下,半晌長歎著拉起玉柔:“都是命啊!算了,我誰都不怪!小寶,你聽著,以後一定要想辦法找回我的弟弟妹妹,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