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們兩個小家夥又聊了一會兒之後,我這才想起該回家了,但眼前多出來的,這個叫墩墩的小家夥,應該沒那麼容易就打發走吧?不過也沒什麼,我也不反感她。
回家路上,繩繩正在單方麵地,講我在平常生活裏頭的那些糗事,而墩墩聽得很認真,不時看著我別有深意地笑話我一番。我時不時也插個嘴為自己辯解幾句,比如不小心喝了一嘴醬油,是因為醬油居然被我爸爸裝在可樂瓶裏。
沒走幾步,我忽然想起一件瑣事,於是在路過小攤的時候停了下來。在我麵前,那一粒粒飽滿豐盈,顏色如繩繩那件衣服一樣漂亮的草莓,正閃爍著自己的光澤,靜靜躺在那兒。
它們的光澤不輸寶石,真是璀璨。
“怎麼賣。”
“30一斤。”販子立刻開價。
“……好貴。”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價如何,但按慣例,菜販子賣給獨身年輕人的價總是要虛高的。
“28,不能再便宜了。”
“這個我買回去,自己能種嗎?”
“可以,就是挺麻煩的,要種很久。我可以送你點分枝,丟土裏澆水就能長了。”
“20,十斤。”
“……行。”
一口氣買了十斤草莓,真是幸福感爆表。繼續抬起腳回家的途中,我打斷了她倆的閑聊,向繩繩提問。
“你會……做果醬嗎?”雖然忍不住買了這麼多,但我也不至於一口氣全吃完,而且現在嘴裏的傷還沒好。
“會呀,非常簡單的,別擔心,就算是文安這樣笨手笨腳的人,也能做得很好。”
“哦?具體做法呢?”
就在我打算問個清楚的時候,墩墩忽然繞到了我前麵,一邊向後退著走,一邊對我說。
“文安,我這有幾個問題一直憋著,你怎麼著也是個人類,能先給我講講,解解惑吧?”
“……啥?你要問我冰糖葫蘆好吃還是不好吃?”
“不不不,那肯定不好吃啊,一咬上去,甜了以後那叫一個酸喲,口感又軟綿綿的,這叫個什麼滋味嘛。”
這位糖葫蘆的神明開始了自嘲,但作為喜歡吃酸的人,卻反倒被她激起了食欲。不知道咬她一口會不會是一樣的味道……還是算了。
“你想問什麼啊?”
“第一個,要怎麼樣,才能讓所有人都看見我們呢?”
“我哪知道……我連自己為什麼能看見你們都不知道。”
她露出很是遺憾的神色,來回看了看我和我旁邊的繩繩,接著有點困惑地問了第二個問題。
“真的如傳聞所說,你們倆,湊在一起了嗎?”
“是啊。”我點點頭。
“嗯。”繩繩也點點頭。
“就算你倆的存在方式它完全不同,你倆也根本不是一回事,還是在一起了?這樣不是挺別扭的?”
可能是吧,但我也已經習慣了,並沒有太多想法。我給了繩繩一個眼神,她立即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反正我倆的答案都一樣。
“那些麻煩的事我們已經都習慣了,而且這樣的生活,我很開心。”她直白地說。
“是嗎?也是。”
我打斷了她自言自語:“問完了?”
墩墩認真地搖搖頭,接著說:“沒有,還有兩個問題,這個隻有你能回答。”
“請便。”
“活著是什麼樣的感覺?”
“啊?”這可真是個糟糕的問題,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她追述道:“因為,我們隻是存在,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究竟是否活著,隻能希望確實活著的人,能解答我這個一直以來的困惑。”
我舔了舔嘴裏拔牙留下的傷,劇痛立刻襲來,這激發了我的思維,於是我這麼告訴她——
“我能看見你,也能和你聊幾句,所以你活著。我也一樣,至於活著有什麼感覺,其實也沒什麼感覺,難受的時候會哭,疼了會叫,開心也會笑……就是這樣。”
墩墩歪了下它的小嘴,看這樣子,是對我的答案又失望了。
聊到這,我們已經到家樓下了。趁著下午陽光鍛煉身體的大爺大媽已經聚了起來,一幅如常的平凡光景中,我用眼神問墩墩是不是要跟我進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