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其琛捏著夏成蹊下巴, 眼中盡是夏成蹊陌生的神色, 流露的狠厲莫名的讓他覺得心悸。

“今天你打我一槍, 那該怎麼還?”

夏成蹊看著他手臂上流下的鮮血染紅了床單, 極為刺目, 房間內升騰起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充斥鼻翼, 刺鼻得讓他有些難受,咬牙,“你也可以還回來。”

顧其琛俯身望著他, 四目相接,“還回來?把什麼還回來?”

“那顆子彈。”

顧其琛微微一笑,伸手撫在自己右手手臂上, 夏成蹊看著他動作, 似乎還能聽到血肉翻滾的聲音,夏成蹊臉色都白了。

“二爺……”

顧其琛臉色不變, 向他攤開血淋淋的手, 那顆子彈沾著血跡, 靜靜的躺在他手心。

“還給你。”

夏成蹊靜靜的看著那顆子彈, 失了神。

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個人可以這麼淡定, 從自己血肉裏麵剜出子彈, 連眉頭都可以不皺。

可是他說的還,不是這種還……

夏成蹊如鯁在喉,張開了嘴, 卻連一點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隻能徒勞的喘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胸口那地方莫名有些疼,疼的他心絞成一團,仿佛也被顧其琛的手,揉捏的血肉模糊。

過了好久,夏成蹊才喃喃道:“我從沒有想過……”

顧其琛不想再聽他說了,俯身吻了下來,涼涼的唇不住的顫栗,卻又被輕而易舉的撬開,長驅直入,口齒交融,他聽到顧其琛突然在他耳邊輕聲道:“今天晚上,我不會疼惜你。”

夏成蹊一愣,不過片刻,他便明白了顧其琛口中所說的,不會疼惜,是什麼意思。

沒有前.戲,沒有擴.張,沒有潤.滑。

用最原始的動作演繹一場酣暢淋漓的戲碼,沒有人得到快.感。

夏成蹊從始至終被動的承受著,疼痛將他最開始的愧疚難過變成了委屈。

我不相信你,你也不相信我,情感上咱們扯平了。

我打了你一槍,所以你現在要用這種方式扯平?

心疼。委屈。

很委屈,莫名的委屈,很沒道理的委屈。

他明明是真的看到門後有個影子,他開.槍是真的為了打那個影子的。

為什麼不相信自己?

夏成蹊現在總算明白了,人與人之間向來沒有什麼換位思考,隻有感同身受。

他現在感受到了不被信任,被懷疑的滋味,但他也隻能咬牙往下咽而已。

夏成蹊越想越覺得委屈,原本死咬牙關,漸漸啜泣出聲,淚水糊了眼睛,止不住的往下流。

身後的顧其琛停下了動作,看著夏成蹊伏在床上的雙肩聳動,哽咽啜泣聲不知道為什麼,紮得他心髒刺痛。

“為什麼不相信我,我明明……我明明真的是為了保護你,我不是故意朝你開槍……”

夏成蹊越說越覺得委屈,索性一股腦將自己心裏的話全數倒了出來,“你說我不相信你,你同樣也不相信我,現在我向你道歉,為之前不信任你的事情道歉,可是就像你說的,在顧文廷麵前演戲而已,你為什麼不能提前告訴我,難道提前告訴了我,我就不會配合你嗎?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又掩人耳目!你根本就是活該被我懷疑!”

胡攪蠻纏!胡攪蠻纏!

夏成蹊什麼也顧不得了,真的太疼了!疼到他現在連顧其琛停了下來他都未曾察覺,隻知道將臉埋在臂彎裏,痛哭流涕。

許久,身後才傳來一聲歎息,顧其琛伸手將人抱在懷裏,拍著他的脊背,投降認輸,“睡吧。”

這兩個字太過柔和,根本不像今天晚上暴戾的顧其琛會說出的話來,可夏成蹊也隻是隔著朦朧的眼睛望著他,眼睫低垂,還微微顫抖著。

許是顧其琛拍他脊背的力度太過舒服,恍恍惚惚間,夏成蹊竟安心的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夏成蹊徹底睡著,顧其琛這才將他抱進了浴室清洗,整個過程溫柔得與之前那個顧其琛判若兩人。

其實並非不惱,拿槍威脅,原以為夏成蹊隻是威脅而已,沒想到竟然真對自己開了槍。

顧其琛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槍傷,消毒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看著床上夏成蹊安靜的睡容,即使心中再多的憤怒此刻也煙消雲散。

他原本是準備將人永遠的囚.禁在身邊,讓他再也沒有拿槍威脅自己的機會,更沒有離開自己的機會。

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麵對哭的撕心裂肺的夏成蹊,總是不由得心軟絞痛,沒有底線的退讓。

顧其琛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完了,這輩子怕是要栽在夏成蹊手裏了。

窗外月色在枝葉下斑駁,顧其琛漠然起身,望著窗外璀璨路燈,漠然笑了。

有些潛在的威脅,還是早些除掉的好。

夏成蹊這一覺睡得極為安心,這一睡,就睡了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直接睡到了黃昏。

夏成蹊裹在被子裏,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及身後隱隱發痛又帶著清涼的感覺,沉重的歎了口氣。

[小綠帽,我怕不是成了抖m了吧。]

[宿主需要一個抖s?]

[……你閉嘴吧。]夏成蹊躺在床上連連歎氣,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有事沒事艸一頓就好了。

怎麼昨天那麼委屈,今天就這麼神清氣爽的呢?!

但是昨天的顧其琛也有些奇怪,顧二爺臉色那麼黑,竟然會放過他。

還以為自己會被折騰得好幾天都起不來。

[小綠帽,顧文廷是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

[沒有,他被人救走了。]

[魏沉他們?]

[可能。]

夏成蹊鬆了口氣,[還有機會,現在就等著他上門來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