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姬家私刑(1 / 1)

白色的燈籠高高掛起,一處偌大的宅院在肅穆的夜色下顯得格外靜謐。

這個季節的夜晚並不冷,但是靜謐之中一聲慘厲的尖叫,讓人不寒而栗。守夜的婆子忍不住顫抖,老邁的肩膀高鬆,高高的顴骨上一雙慌張失措的眼睛使得整張臉上的表情更是驚恐。婆子手一鬆,手邊的燈籠一下子掉在地上,燭火斜著竄起,瞬間就將那白色的紙燈籠燃起來。

婆子口中連連喊著“罪過,罪過……”

月色朗照,一盞盞白色的燈籠仿佛就是女子憔悴不堪的容顏。

此時一個女子慘淡的容顏正在一個燃著火燭的屋子裏,雖然麵色慘白,一蹙眉,一抿起唇,仍無法阻擋難掩的姿色。一個健碩的婦人拎起一桶水,潑剌往女子的身上潑去,女子身上一陣戰栗,瞪大了美麗的雙眼。

“說吧,那死丫頭哪去了?”女子被困在一個十字架上,正對麵坐著一個一身白色素服的女人,那女人下巴微微揚起,細長的眼角斜睨著那滿身鞭痕的女子。

“大夫人。”一個婆子過來附耳在女人麵前說上一些話,女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怒視著女子,揚起右手狠狠扇下去,滿臉的不屑:“賤人!老爺一死還敢這麼囂張!”那猙獰的麵容仿佛恨不得將一雙強橫的手化作兩柄利剪,狠狠撕碎眼前這張美豔的臉。

大夫人還想掄起另一隻手扇下來,婆子趕緊攔下:“大夫人,要是這臉蛋打壞了……”

大夫人這才止住了滿身的怒火,對啊,要是這臉蛋打壞了,那八佰兩銀子不就……

“你打啊!沒想到往日端著溫柔賢淑的大夫人是這樣一個毒婦!老爺,老爺,讓妾隨您去吧!”女子緊緊抓住自己的嘴巴,把心一橫,若不是為了那孩子,豈能讓那毒婦白白侮辱,早就該在老爺的棺木上一觸……

“糟了,快!”大夫人一看情形,頓時嚇了一跳,身邊的婆子眼疾手快,趕緊掰開女子的嘴。

大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想死?這麼輕易讓你死,這麼多年我受的罪誰來償?”大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走近女子:“意娘,你那女兒可是出不了淮州城的,那縣令兒子一見那畫像喜歡的不得了,你說是不是要感謝我啊!”說著大夫人愉快地笑起來。

意娘顧不得全身的疼痛,驚得張開了嘴,嘴角一抹鮮紅的血留下來。

縣令兒子,淮州誰人不知,那縣令兒子是個癡傻的,可是一身蠻力,對身邊的人一不順心就動手,不分輕重……

忽然意娘望著大夫人,眼角沁出一絲愉悅,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要不是她早知曉大夫人這種睚眥必報的毒婦,怎麼會老爺一死就讓嫣蘿連夜逃出姬家,嫣蘿聰慧,必然能逃出去的。

”你笑什麼?”大夫人氣急,看著她眼角那一絲笑意。

“大夫人,我求求你,老爺他……”意娘笑意一閃而過,臉上一臉悲戚,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莫非老爺臨終給她留下什麼,依照老爺對這賤人的寵愛程度很有可能,那丫頭又是意娘唯一的依靠,為了那丫頭還不願意拿任何東西去交換?大夫人一想起老爺一想起意娘可能留下一筆財物,就恨得牙癢癢。

大夫人走近意娘,不想意娘張開嘴,滿口的汙血噴了她滿臉……

“賤……賤人……”大夫人一驚,怒得拿起旁邊的鞭子,一下子甩下去。

“意娘,我可舍不得你死,那朱老爺喜歡你好久了,願意出八佰兩買你回去!你給我好好養著,等著他來接吧。”

兩邊的婆子拖著早已被打的渾身疼痛的意娘,隻有那張蒼白但是美豔的臉,隱隱露出一股子絕望。意娘的眼睛緊緊閉著,再也不想看這個世界一眼。

還好,嫣蘿沒有壞消息傳來,嫣蘿一定會活得比她自在,更何況那孩子身上有著太多的秘密……

意娘抬頭仰望庭院的夜空,一輪圓月光潔如銀盤,她忽而覺得那柔和的銀色光芒照在身上,疼痛也減輕了不少……她最多再熬兩日就可以解脫了。

圓月當空,明媚皎潔,穿梭在薄薄的雲霧中,無憂無慮一般在玩著一個吞吐的遊戲。

淮州城的地界是一個停泊的碼頭,一個一身素服的苗條身影看到那個地界的標誌,開心地一下對著天上的圓月高呼一聲,忽而又意識到什麼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連忙看看四周,幸好本來就已經夜黑,碼頭周圍隻剩下幾隻夙夜停靠的外地船隻,沒人注意到這個與黑夜格格不入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