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滾滾,魔氣翻湧。龐大的龍軀寸寸斷裂,血流噴湧,一陣陣淒慘的龍嘯驚天動地,枯木斷折,飛沙走石,無盡的雷電從天霹下,血雨飄飛,頓時勁厲的嘯風以摧枯拉朽之勢攜帶道道風刃席卷而來,青芒所過,天峰被齊齊割成數斷。天雷暴電,嘯風厲刃,所過之處,盡皆毀滅,源源不斷皆以可怖之勢向早已支離破碎的龍軀席卷而去。那不甘憤怒而又充滿怨恨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張開巨口發出了最後一聲低沉的咆哮,碩大的龍軀轟然倒下,徹底沉寂……
暴風漸停,狂雷盡滅。一縷霞光自濃鬱的黑霧中射穿到地麵,破除了黎明前的黑暗。所有的一切盡皆寂滅,天空變的明朗起來。曾經的輝煌永遠沉寂在無盡的虛空中,即便再高尚頑強的生命在這一刻也變得低微渺小,所謂的永恒變得虛無縹緲,誰也不會想到曾經霸絕天下叱吒風雲的王者已經永遠消逝在這片未知的異域……
鬥轉星移,滄海桑田,時光飛逝,歲月流過。鬱鬱蔥蔥的原始老林,數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震耳欲聾的獸吼怪音,眼前的景象不禁讓寂溟一陣失神,當期盼到來的時候自己卻如此手足無措,繁華喧囂,人海茫茫,一成不變的江湖,平淡無趣的生活,早已厭倦了,渴望激情四射的生活,期待瞬息萬變的異遇……如今淪落到這不知名的異域,心中本再無俗事羈絆,可是她……不知道她是否已安然逃脫,找不到自己她又將如何獨自一人闖蕩下去,心中唯一的牽掛恐怕就是她了。寂溟自嘲一笑,也許這就是命運無常,有得亦有失,世上難有完美之事,牽掛也無濟於事。寂溟搖了搖頭,暫時壓下腦中的思慮。環顧四周,茂密的樹林竟極少有光線射入,遠處隱隱約約的獸吼讓寂溟一陣心驚,同時還有好奇所致的興奮。刀光劍影,生死無常,流浪江湖,生死已經無足輕重,所追求的不過是激情與新奇,所在意的也就情義二字,所牽掛的隻有她了……仗義走遍天下,尋情樂盡逍遙,此生便無憾了……
寂溟站起身來,忽然感到左臂一陣刺痛,半月形的袖珍利器幾乎完全深入筋肉,露出一星寒光,烏血流下。寂溟心中一震,有毒?方才他被人追殺,中此暗器,本是將要被斬殺,卻在一片石林中,被一片血色的光芒所吸引。
那是一個殘破的祭壇,古老而又詭異,上麵刻滿了神秘的符號與古老的文字。接著寂溟便看到竟然有三人自血芒中飛出,而後憑空飛向天際,那是純粹的飛行,而不是輕功的躍跳!未經多想,寂溟便衝了過去,跳上祭壇,仿佛經曆了一生一世那麼久,又仿佛才過去一會兒。天昏地暗,在一片模糊與扭曲中,寂溟便到了這片原始老林。
此刻暗器上的毒已經發作,寂溟感到左臂一陣麻痹,撕下衣角用嘴與右手緊緊綁住左臂膀處,可是毒素竟還在蔓延,不久必將及至五髒六腑,大腦內部,那時恐怕必死無疑。寂溟眉頭緊皺,不消片刻,左臂已完全失去了知覺,此毒端的是霸道無比。
額頭上冷汗直冒,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微微顫抖的右手猛地拔出負在後背的長劍,寂溟猛地大吼一聲,長劍揮下,“噗!”血流噴湧,一隻斷臂落下。劇烈的疼痛不由讓寂溟一陣痙攣與抽搐,臉部的肌肉糾結連連,冷汗直流,深知此刻昏厥下去的可怕後果,在這毫無了解的異域必定危機四伏,時刻都有身死的可能,望著四周時時傳來震天獸吼的密林深處,不由有些擔憂。
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將長劍負在背後,寂溟便開始嚐試尋找出處。
忽然瞥見斷臂手掌的食指上有一隻精致的銀戒指,寂溟一陣恍惚,塵封的記憶不斷浮現在腦海中……
漫天星辰,帶著一絲血色的銀月懸掛星宇,靜夜,微風。月湖水岸,柳絮紛飛,微風輕撫,青絲飄舞,淡淡星月光芒瀉下,清澈的玉顏迷蒙璀璨,笑靨如花的少女背過身去,望著無盡的星空,悠悠然:“我等你回來。”少年堅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盯著左手掌食指上的一隻閃爍著燦爛銀芒的精致戒指,“我會帶著這隻戒指一起回來的。”
冬天的月湖永遠那麼寒冷,卻又那麼美麗,冰封的湖麵晶瑩剔透,水岸的柳樹枝上早已掛滿了冰晶玉滴,銀裝素裹的世界有著一抹鮮紅,淡淡的梅花香氣彌漫了整個月湖,久而不散,今人沉醉。悠悠的笛聲傳來,美妙的樂音帶著一絲期盼,藏著一分守望,蘊含著滿腹的思戀。笛聲戛然而止,少女轉過身來,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此刻的少年多了一分沉穩,少了一分狂妄,他微笑著:“我回來了。”說完還揮了揮左手,一隻銀戒指閃爍著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