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者 番外:畢業旅行(或許是結尾?)(1 / 2)

臨近畢業,有些故事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題記

這是動車事故後的第4年,至今,我才緩緩地切換了鍵盤上的輸入法決定要將這一段故事寫下來。總是等待故事發生已久,眼見到了還不趕緊記錄下來,這段回憶就很有可能發生偏差的地步,才肯動筆。

在這年後的一個月裏,我離開家到學校,又從學校回到了家。這29天裏像往常一樣發生著故事,故事如常豐滿,像在西藏,在尼泊爾,在沙漠一樣。我從來也不認為,沒有這些旅行,我的生活會像素描紙一般素白生硬。不是的,它一直柔軟而斑斕。

時隔29天,我甚至已經踏上另一段路程。有人問我在新疆?是喀什?克拉瑪依?伊犁?克什米爾?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莫名地就上路了。新疆這一段說起來篇幅會很長。所以先回到騰格裏。

從動了要去沙漠的念頭到定下機票,隻花了大約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裏還包括了兩個半小時的訂票遇阻的過程。

後來從銀川回長沙,下飛機時我忽然問站在後麵的依:從我說‘你最近有空沒?’到兩人正式決定出行,是不是隻花了個把小時?

她白了我一眼,說:隻花了十分鍾。

給依發短信已經是當晚的十點半以後。我們的對話很簡單:

——最近有空沒?

——畢業設計做完了,有的是時間。

——那跟我出去一趟,如何?

——好,我也正想出去走走。去烏鎮如何?

——烏什麼鎮,去騰格裏沙漠。

—— ……

然後我給了她十分鍾考慮的時間,這十分鍾內,她給她媽打了個電話。這是一對幹脆得像我跟我媽似的娘兒倆。她媽一聽說是和我一起,沒半點猶豫點頭放行。這個從沒出過遠門的妹子十分鍾後給了我回複:跟你走。

因為決定得太過突然,訂票的過程很坎坷,很是謝謝樸對我的信任和幫助。

機票定成之後我問:兩個人,四趟飛機,八張機票,兩趟火車,興許還有大巴,睡沙漠。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跟我走麼?她回答,決定跟著你瘋,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勇敢。

出發的前奏總是曲折離奇的,不管是我前往西藏之時,前往尼泊爾之時,前往澳門之時,還是這次前往騰格裏之時。

我在出發前三天列了個清單給“生手”的依,上麵清清楚楚地列舉了包括身份證在內的二十來樣必需品。我像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手一樣教她如何防身,如何避險,如何防騙,如何自救,教她將能帶的證件都帶上,身份證事先要複印幾張……但是,我卻在出發前一晚晚上九點鍾發現,自己的證件找不到了。

找不到的證件包括身份證以及能代替身份證登機的護照。頭一班飛機是第二天早上7點15分,這個時間意味著我們要在六點左右趕到機場,這個時間裏機場派出所、航空公司都不上班,也就是我沒有辦法改簽,沒有辦法退票,沒有辦法補辦身份證,沒有辦法辦理臨時登機證明,沒有辦法登機。

我頹了。比我更頹的是依。後來在飛機上,她說,她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我真的登不了機,最後她一個人如何選擇是好。我說,還好還好,雖然嚇得半死,電話打到爆,被派出所的值班幹警奚落得不行,最後不還是順利登機了麼。我命理如此。

一邊唏噓,一邊輾轉。我們終於還是平安到了2300公裏以外的銀川。

從西安到銀川,銀川到中午,中衛到沙坡頭,沙坡頭到騰格裏沙漠這些冗長的路途,我一身傷,一路趕。這一趟旅程的目的明確得我們幾乎沒有閑暇在路途中多做停留。要我再事無巨細地來描述我在這過程中遭遇的痛苦和享受的樂趣,很難。

但是總有些情節一直在腦海,它們負荷起了我對黃土高坡、寧夏平原,騰格裏沙漠的回憶:

臨走前證件丟失後的焦慮;

得知能用港澳通行證登機時兩人在淩晨的機場相擁的狂喜;

踏上銀川一方土地時感受到的幹冽;

寧夏零下7℃裏,我穿著長裙迎著的回族人民的注視;

在吳忠楊吃到的騷味巨重的烤全腰和五塊錢一個的羊蹄;

中衛賓館裏我赤身裸體渾身濕透那場徹頭徹尾的崩潰;

和依推心置腹的談話;

原路返回到大排檔找到我遺失的依媽親手織的羊絨手套的尖叫;

被依一杯水潑在我相機上的嘶吼;

見到黃河時候興奮;

麵臨騰格裏時的緊張;

進沙漠之前拒絕請向導時的決絕;

出沙漠時指南針失靈時的絕望;

迷路時發現沙漠中央那所玻璃花房時的宿命感;

在沙丘上寫下“愛你,是我一生做過最好的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