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90年夏,江陵府城北,一座規模甚大、架滿了板屋和柵欄的莊園,被幾千名手持兵刃的惡漢圍得水泄不通。
莊園外同樣擺滿了擋板和拒馬,還有幾條人工挖出的壕溝,步卒模樣的人躲在擋板之後隨時待命。擋板後麵,一千多名弓手正不斷地朝著莊園射擊。而被圍攻的莊園裏的人同樣用弓弩予以還擊。
一時間,矢如飛蝗,幾乎將人的視線全部擋住。雙方都不斷有人員死傷。
激戰正酣的時候,馬蹄聲響起,一名頭戴朱漆鳳翅兜鍪,身著金紋紅披領將帥甲,腳蹬雲頭鞋的中年人穿行在陣中,命令道:“但凡有容貌酷似山猿之人進入弓弩射程,立斃之!”
他口中所說的容貌酷似山猿之人,指的正是這處莊園的主人,也就是在當時赫赫有名的萬羽堂總堂主元敬陽。
莊園樓板上的護衛一邊躲避著流矢,一邊找機會還射。盡管有板屋的防護,還是有人被精準投射的箭矢殺傷。
戰鬥最激烈的第一道圍欄後麵,有一棟小高樓,小高樓上幾名衣著不同於莊園護衛的中年男女滿臉焦慮地看著眼前的戰鬥情景。他們已經被這群半軍半民的江湖組織圍攻了半月有餘了,莊內餘糧十分有限,人員損失又得不到補充,如果再這麼拖下去,恐怕要葬身於此了。
這時,一名個子不高,相貌鄙陋的中年人滿臉鎮定地走到了這些人的最前麵,查看著眼下的情況。他雖然長相略顯不堪,但是渾身散發著一種不可阻擋的豪氣。
“總堂主,您康複了?”一名身著白衣,手搖折扇,長髯亮睛的男子欣喜地說道。
元敬陽“嗯”了一聲,並無多言。
而另一名手持銀槍,身材魁梧,容貌英俊的男子卻在問:“總堂主,秀兒父女安全了嗎?”
元敬陽右眉微微一挑,側視了一眼,毫不理會這個問題。他伸出左手,一名隨仆將一張質樸無華的複合弓放在了他的手上。
接到弓之後,他又伸出右手:“阿瑤,蠱毒箭。”
一名穿著黑色南蠻服飾的女子將一支塗上了致命毒藥的硬木杆黑羽箭遞給了元敬陽。
元敬陽將箭搭在弦上,之後抬起左腿,踩在矮欄杆上,找到目標後,大拇指扣住弓弦猛然拉開,牙關一咬,隨即撒手。這支箭便如光束一般飛射出去,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穿過戰陣,墜落到了那名裝備豪華的騎士頭頂,射掉了他頭盔上的紅纓。
此前躊躇誌滿的騎手幾乎墜下馬來,他嚇得麵如土色,連退了十幾步,許久才緩過神來。
他身邊的隨從驚懼無比,紛紛問道:“總門主,沒事吧?”
“無恙、無恙。”打發了隨從,騎手又忍不住自言自語地感歎道:“落雕落雁落飛禽唯難落日,是曰敬陽。不愧是神箭無雙的元敬陽啊。”
高樓上的元敬陽咧嘴一笑,放下了弓,遙看著那名騎手,喃喃念道:“一矢之恩,今日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