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史書裏講的曆史與風華以前所見過的無有不同,大概就是先皇如何敦厚英武,令天公垂愛,奪得江山,統一四洲,建立大夏。然後大夏子民繁衍生息,國家繁榮昌盛。隻不過裏邊的主角性別與以往史書顛倒一下便是。
“我國婚姻製度,是大夏國的開國皇帝光元帝定的嗎?”風華問。
“回殿下,婚姻製度乃上古女媧氏所定,我們大夏國,還有之前的大寰國,再之前的大秦國都是遵循神人天定,未曾做過更改。”棠棣兒合上書頁說。
女媧氏所定,這難道就是在說母係氏族社會的男卑女尊價值觀念流傳了下來,中間沒有人,沒有國家集團對此做過更改?不對,母係氏族社會是走婚製度,雖然女子是一家之主,可以與很多男子行夫妻之禮,但男子亦可以同時走入不同女子房中,像大夏國這樣嚴格遵守男子從一而終不得反抗的製度,一定是有人專門改過了。——而且這樣改的一定是個女子,這個女子很強大。
因為心裏所想,風華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棠棣兒有些擔心,就放下書走到她榻前,輕聲說:“殿下,您身上不舒服?我去端一些薑茶來喂您服下。”
“不,棠棣兒,我來問你,如果一個女子與一個男子同時上山狩獵,是女子射殺的獵物多,還是男子射殺的獵物多?”風華突然問。
棠棣兒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來,好像風華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他微微垂下頭,自然地答道:“當然是女子!”
“為什……”
門外有腳步聲急急逼近,然後一個小官站在門外柔聲說:“帝子殿下,戶部尚書和瑾求見。”
說什麼來著,果然趨炎附勢的便來了。
風華淡淡地說:“有請!”
小官出去傳了,片刻,一位中年婦人出現在門口,略微定了定神往裏望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抱拳行禮,“臣和瑾見過帝子,帝子身體可安好?”
風華詫異於她的神情,心頭一閃才明白,原來小官直接把她帶到自己的臥房來了。皇族見客,應該十分講究禮儀,就算不是在客廳正式會見,也應該在差不多的地方,比如花園呀,書房呀什麼的,直接帶到臥室,而且沒有經過她的首肯,就說明這位戶部尚書大人與自己的關係甚是親密。但和瑾剛剛的那個神態卻並未表現出絲毫的親密來,反而有一些詫異和抗拒。難道是因為自己前些時候失寵,他要與自己劃清界限了嗎?既然如此,今天深夜來訪又為何事?
風華心裏疑惑,表麵十分溫和地說:“一切安好,和大人不必多禮,請坐。”
“謝帝子!”和瑾雖然應著,卻並未坐下來。
風華觀察這位婦人,大概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相貌平平,身子已經發福,穿著一身青竹袍便裝黑靴顯得有些滑稽,但眉宇之間卻有軒昂之氣。以前風華見過的一般這個年紀的婦人,大概都是退休在家看孫子,或者每天晚上在夕陽紅老年秧歌隊扭個秧歌,哪裏會像這位心係國事的老臣一樣精神,看來女人在家做黃臉婆與出來工作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禁住心裏的促狹想法,風華問:“和大人有何急事麼?”
“帝子,此事甚急!”
此時,棠棣兒端了一隻茶碗出來,放在和瑾身邊的茶幾上。
和瑾向周圍看了一眼,風華會意,像棠棣兒使了個眼色,棠棣兒便帶著隱在各個角落裏伺候的小哥魚貫出去了。
“帝子。”和瑾三步奔到風華的塌邊,蹲坐在腳踏上,滿臉的戒備全部鬆懈下來,幾乎是顫抖著嘴唇說:“要春汛啦……”
風華撐著塌邊坐起來,不確定地看著和瑾的臉,“春汛?”
“帝子還記得去年的司徒丞相是如何冤死的嗎?”和瑾的眼中已放出恐懼地神光。
“……”風華品出事態似乎很嚴重,可她抓不住實質,對著和瑾期待的眼睛,她要坦白嗎?還是……繼續裝糊塗?
“帝子,請帝子救我!”和瑾悲號一聲,退後幾步跪倒在地,咚咚地磕著頭。
蒼天啊,能不能告訴我她想說什麼。風華鬱悶到了極點,慌忙掙紮起來翻下床,扶起和瑾的胳膊,“和大人,怎麼突然如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