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都沒有人進屋來理白如,而事實上穿過來這麼多天,她見過的人就隻有蘇嬤嬤和棠棣兒。照理說:不論是統一的帝國還是諸侯國,一個國家的帝子身邊不會就這麼幾個人的,而且她也老早就發現,這宅子很是簡陋,一應家具還算精致卻並沒有多餘的擺設。她剛才僅僅出去走了幾步,就看到院子很是窄小,隻有幾棵光禿禿的樹裏在院子裏,左邊就是廚房,冒著熱氣和飯菜的香氣。這樣的格局更像是一個尋常人家,而並非帝子的府邸。大門不寬敞圍牆卻很高很結實,是這所宅子中最好的建築了。
毫無疑問,她是在被軟禁中!牆外很安靜,偶爾有人說話,估計是看守這座宅子的衛兵。可是棠棣兒明明說過自己在帝子府裏,難道帝子府就是這般模樣?
看來這位風華帝子不僅僅挨了打,而且失了勢,都是因為不願意娶那位上官大將軍的兒子惹的事嗎?白如有些迷茫,讀過一點點史書的人都知道,一旦與宮廷皇族扯上關係,事情必定會比普通人家複雜很多,而她最初穿越來此,就趕上這麼一個天慘地絕的境況,真是不幸啊!
在一堆軟墊上坐得久了也是難耐的。白如用兩條胳膊撐了椅子扶手站起來,幸好房間不是很大,扶著桌子走到窗邊並沒費了多少力氣,隻是疼得她滿頭大汗。窗外傳來低低的訓斥聲,是蘇嬤嬤的聲音。
“你這是幹什麼?殿下當日就不是喜歡你的,你如今又要計較什麼?能來服侍她已是你天大的福氣,總比被你那戲班子的班主亂棍子打死強吧!”
白如點破窗戶上的麻紙往外看,棠棣兒倔強地仰著臉,看著牆角那棵光溜溜的樹幹,任憑臉上流著淚。蘇嬤嬤沒好氣地點了一下他的腦門,就好像棠棣兒是個小丫頭一般,這個動作讓白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蘇嬤嬤繼續絮絮叨叨,“再說了,身為男人就要認命,你出身又不是什麼好的,能指給殿下做小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難不成還想要殿下再打心眼兒裏疼你?你真把自己當柳暉了?”
她這一說不要緊,棠棣兒眼中射出比先前更加強烈的倔強,完全不像在自己麵前的低眉順眼。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淚水,咬著牙齒狠狠地說:“殿下是喜歡柳暉,嬤嬤也不用每次都用他來戳我心窩子吧。我就是想叫殿下打心眼裏疼我,又有什麼錯?有什麼錯?”
白如暈得滿頭冒汗,好像自己是個大戶人家的大爺,將一個黃花閨女始亂終棄了一般,這種感覺無比奇怪。
蘇嬤嬤背對著自己,看不見臉上的表情,隻聽得她低聲吼道:“要死呐,這種不要臉的瘋話也能說出來?”便拔下胸前衣衫上的繡花針使勁去紮棠棣兒的臉,幾針下去,棠棣兒躲閃不及,白皙的腮幫子上已經有了紅色的印記,紮得太狠,已是流出血來了。
白如不敢再看了,扶住窗邊的花幾想回到床上去,卻不料那花幾的一條腿早就斷了,虛鑲在那裏,一著力就傾倒,白如的身子隨著花幾一起摔在了地上,惹起一身劇烈的疼痛。
窗外的訓斥和爭吵猛然停下來,兩種腳步迅速朝屋裏奔來。棠棣兒到底年輕跑得快,搶在蘇嬤嬤前頭跳進來,撲倒在白如身邊,將她整個上身抱在懷裏。蘇嬤嬤跑進來衝著他的頭上輕摜了一巴掌,罵道:“冒失的東西,仔細殿下的裙子,被你跪在腳底了!”
白如怕她又打棠棣兒,忙說:“沒事的,嬤嬤。”
蘇嬤嬤這才笑逐顏開,繞到另一邊扶著白如的一條胳膊,看似要撐力扶起她來,實際上確實把她往棠棣兒懷裏推,棠棣兒滿臉羞紅,抱也不是推也不是;白如渾身疼痛,完全使不上力氣。這樣胡亂弄了半天,被兩人揉搡得滿頭大汗,才挪回了床上。蘇嬤嬤又陪著笑容說:“帝子,我的小祖宗!您嚇死我了,可不能再出這樣的事了,不然老身死上一百次都不夠。就讓棠棣兒陪您一會兒,老身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白如心裏苦笑,她本不是這裏的人,對這位帝子以前的情事也不感興趣,可陰差陽錯成了這個身體的主人,便也不自覺地去思索這一層關係:蘇嬤嬤雖然對棠棣兒很凶,還有些看不起他,可到底是希望她跟棠棣兒好的。個中原因稍一想就能猜出來,根本不是棠棣兒希望得到她的愛憐這麼簡單,而一定與那個柳暉有關,可柳暉除了是“梨花怨”的大頭牌,得到了風華帝子的喜愛外,還有什麼重要關節?為什麼身為一國帝子,連想要的男人都娶不到——如果這個詞在這裏就是這樣用的話——他一定是被更有實力的人看中了!多少史書小說中不都是這樣寫的?隻是把男人女人的位置互相對調一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