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在一種詭異的靜謐中堪堪醒來,頭卻是劇烈地疼痛,讓她有點睜不開眼睛,剛才明明是在跟那幫天殺的男生鬥排球,退後去救一個力大無比的扣球,卻被別有用心的女伴伸腿絆倒,後腦勺著了地,然後就眼前一片漆黑,喧鬧的聲音仿佛霎時間被吸入了空無。
嗓子眼中腥甜,痛癢難耐,四肢乏力,頭更是疼得快要炸開,不禁從齒間溢出一聲呻吟,手臂微微一抬,又落了下去,手指所及之處,是軟軟的被褥。咦,奇怪,這麼快就被送到宿舍了?白如住在上鋪,不太可能被抬上去,所以這是在誰的被子裏呀?她下鋪的那位可是有日子沒洗床單了,如果是她的被褥,那是寧死不能睡——
“哎喲!”白如一用力起身,就全身疼痛,特別是背臀一片都鑽心地痛,有一種火燒火燎的感覺,不好,白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出事了!
感覺空氣中有了微微浮動的氣息,有人的腳步聲,沿著一個空曠狹長的地方慢慢跑近,來到身邊,然後就聽見一個粉嫩嫩的男人的聲音驚喜地叫:“帝子醒了,她醒過來了!”
“天呀,我的心肝兒,你可醒了!”這是一個年老女人的哭聲,帶著淒淒惻惻好不動情。
白如徹底傻了,什麼帝子啊,難道我是在夢遊?或者說是在做夢?可我感覺腦子很清楚呀!她試著使勁睜眼,終於有一線光跳進了眼簾,隨之漸漸清晰的是一副雕花紅木的床幃,上麵掛著奶油色的重幕疊幛,而她就陷在同樣顏色的絲綢被褥中,被包得嚴嚴實實。
“這是……什麼地方?”白如心頭掠過一絲驚懼,為什麼這種夢中的感覺這麼真切?就好像身臨其境一般?突然她的眼睛上方出現了一張臉,一張好俊的陌生麵孔,黛色青眉,眼波如水,可惜是個男人。他正關切地看著自己,逐漸泛起驚喜的神色,丹唇輕啟,輕輕地叫:“帝子,您感覺可好?”
誰?如果白如能側頭,一定要左右看看是不是自己身邊還躺了其他人,可是稍稍一動,後背和四肢的傷口就讓白如疼得渾身顫抖,這是怎麼回事?她何時受了這麼重的傷?那個撲救排球的動作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嗎?
“帝子,您別亂動,當心身上的傷!謝天謝地,您總算醒了,阿彌陀佛,是我和蘇嬤嬤整日整夜的念佛感動了菩薩,才讓您回過魂來的……”那男孩說著竟然紅了眼圈,說不下去,被旁邊一隻手拉開了,眼睛上方立刻又出現了一個老婦人的麵孔,微胖的臉,小眼睛闊唇,慈祥卻有股威嚴,卻跟那男孩一樣也紅著眼睛,強笑著說:“別想太多,醒過來就好,我的心肝,你可不能再有三長兩短了!”她說著抹了一把淚,回身吩咐,“堂棣兒,去吩咐廚房做一碗精細的白米粥來,不要放丁點的油鹽,可聽見了?”
“哎,聽見了!”剛才那個說話的男孩子欣喜地應了一聲,騰騰地去了。
白如徹底迷糊了,說受了傷的人,莫不就是在說自己?可這是哪裏?這兩個人是誰?而她……白如努力撐起脖子想看看更大範圍的東西,卻被慌忙上來抱扶她的老婦人攬在懷裏,而老婦人身上的衣服第二次把她雷到了。拍電視劇也不可能這麼真切,這身古時候的衣衫配著那高挽的發髻,都讓白如心裏不停地顫抖:我如今不是我……我是另一個人……而後背的傷疼得她一陣一陣的難受,驚恐地閉上眼睛,不敢說話。
“寶貝啊,你嚇死嬤嬤了!你要好好的啊,千萬別有什麼了。你命大,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從那一百棍子下生生地撿了條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白如終於忍不住劇痛和疲憊,又一次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神智比先前清醒了一些,脖子也能更大範圍地轉動了一點點,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粉嫩嫩臉的男孩子,天哪,還在這裏,看來這場噩夢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
“帝子,你好些了?”那男孩子問,欣喜中還帶著點羞澀,好像電影中那些梨園中唱旦角的男孩。
白如張了張口,試著發出一個音節,還行,聲音還算清晰,就是有些沙啞,“你是誰?我在哪裏?”
本來是兩個最尋常的問題,對於迷失了自己的人來講,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這兩件事情,可那男孩子立刻露出難過的表情,瞬時紅了眼圈,顫抖著聲音說“帝子,您這是在自己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