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浪淘沙 一,糾結(1 / 2)

二零一一年的四月一日,深圳。

天慢慢黑下來了,暮靄下的深圳依舊亮如白晝,火樹銀花,霓虹閃爍,車如流水馬如龍,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蓮花山是深圳著名的小山,山上矗立著鄧老爹塑像,又在市中心,因而名焉。當年這個老人在這裏畫了一個圈,小漁村便成了大都市。曾幾何時,來自全國各地的第一批建設者們懷著時代的幹勁和無私的奉獻精神戰天鬥地,十年時間便搭起了一個城市架構,一九九二年鄧老爹來到這裏,告訴人們不要管姓資還是姓社,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於是春天的故事開始了。

這個春天大約有十五年之久,那真的是山花開不敗,明月共潮生,令人回腸蕩氣的故事每一個角落都有很多,這些我就不去說他了。

就在這個蓮花山的西麓,天寶名苑北座1305室。

雖然大街上熙熙攘攘燈火通明,這一間卻沒有亮燈,有四個人分東南西北靜靜地圍坐在一張茶幾旁,茶幾上點著一根蠟燭,靜靜地,誰也沒有說話,泥塑木雕一般。

時間在流逝,氣氛很凝重,這絕沒有燭光晚餐那麼浪漫,有的隻是幾分詭異。

這間房不大,約有六十多平,商住兩用型,東麵臨街是一扇落地大窗戶,城市之光透過玻璃照射著室內,蠟燭的光芒便顯得很渺小,逆光之下,東首那個人的臉顯得鐵青,眼光看不分明,似乎很空洞,也許是茫然;微微縮著脖子,兩腿疊在一起,俗稱二郎腿;這本是很瀟灑的坐姿,可是他微蜷著身子,雙手抱膝,不但看不到一點瀟灑,甚至很泄氣。他其實很年輕,最多也就是二十五六。

坐在北麵的那個要年長多了,燭光下,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緊抿著雙唇透著幾分剛毅,清瘦的臉頰上最突出的算是那挺直的鼻梁,眉毛擰在一起,誰都看得出,他內心一定很糾結。

北麵那個年長漢子突然抓起麵前一隻玻璃杯狠狠摜在地上,沉悶的說了聲:“FUCK!”

“砰”!玻璃四濺。

另外三個人神經質般的趕忙舉手護著眼睛。

不管怎麼說,總算有了動靜,有動靜就有了生機,這氛圍再不活起來真的令人受不了。

“小仲,我們外麵保守估計還能收到多少錢?最快要多久?”北麵漢子偏頭問西麵坐著的那個人。

那個叫小仲的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樣子,看起來很機靈,瘦削,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那個啥,外麵欠我們的總計有六萬三千四百元,藍海科技欠的一萬二千已經沒指望,他們倒閉跑路了,老郭現在混得三餐不繼的,他欠的五千六你也說了以後等他轉運時再找他,這是沒辦法的事,大家都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別說這麼多,就告訴我大約還能收到多少,多長時間?”年長漢子說。

“那個啥,最快一個星期內能收到四萬二千塊,但印刷廠三萬四千後天不帶錢是提不到貨的,噴繪公司三千八也是後天要,數碼打印那兒一千一我答應今天給錢的,現在也不可能了,還有…..”這小仲說話極少不帶上“那個啥”,似乎已成為頑疾,說了多次也沒辦法糾正,後來我們也隻好聽之任之了。

“你是說明天我們沒辦法交得起房租?”

“……”小仲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低頭看著蠟燭,顯得很沉重。

一切又歸於安靜。

時間在流逝,氣氛很凝重。

“這個物業真他媽的沒人性,今天中午到期晚上就停電,好說歹說都不行,說是公司規定,電腦控製,這麼點房子一個月六千五,簡直就是搶劫呀”靠南邊是個矮個子小夥子,胖胖的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憤憤的說:“要麼我們不租這裏了,到關外租個便宜點的房子,反正也沒有自己上門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