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披了一件大毛披風,可寒風撲麵吹來,還是有點冷,蘇珊緊了緊披風,加快腳步向小跨院走去。剛走到月亮門,卻是和十一和六兒遇了個正著,兩人忙向著蘇珊行禮,十一笑著道“姑娘,快別去了,院裏來了好氣派的一位公子,花媽媽正忙哩,去了也不得空,要有事兒明日再去吧。”
蘇珊點了點頭,屋裏那兩位大概也走了,再說去花媽媽那裏本就是個愰子,這兩個丫頭倒是在瞌睡時遞了個枕頭過來。
到了屋裏,蘇珊狀似隨意地道:“花媽媽那裏想是有什麼大事,你們幾個體麵的丫頭可算是湊全了。”
十一眼撇了撇嘴,看了六兒一眼,才道“也沒什麼大事,就金鳳姑娘那邊的九兒和我們兩個,今天是南邊來的一個管家模樣的客人,說是要找個體貼的姑娘,花媽媽就問了問姑娘現下身體可好,也沒其它的事。”蘇珊看了二人一眼,想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便不再開口,依舊如平日一樣,玩笑一會,便又開了牌桌,心上存了事情,玩了一會便說倦了,讓十一服待著小睡了一會。
到了晚上,心裏一直想著白天的事,一時半會竟睡不著,也不知幾時才睡了回去,還好蘇珊這段時間的生物鍾很是準時,一到時黎明時候,便會自動醒來,不過半柱香時候,李嬸子果然來了。
一進門,便急急地道:“白天的事情,姑娘聽了吧,是個南邊來的舉子,想來是要參加明年春日裏的春試,家裏怕這舉子因著女人在京裏誤事,竟是連個身邊服待的人也沒帶來,這不著了下人來打聽了。”
蘇珊起身倒了一杯涼茶,示意李嬸子繼續說下去。
“這舉子出手大方得很,花媽媽滿口答應下來,隻說院裏現下就有兩位絕好的姑娘,不用說,也就你和那金鳳,後來,這下人好象是有意那金鳳,不過這事也說不準,我這是給姑娘提個醒兒,咱們正在這緊要關頭,避避風頭也是好的。”李嬸子說罷,歎了一聲,“姑娘是個什麼意思?”
“錢財這東西,哪裏有個足,我手裏這些體己,隻要平日裏會過些,總能保得了以後你和七兒衣食無憂,有金鳳姑娘分擔些,我倒是樂得偷閑。”蘇珊笑著道。
李嬸子聽了也連連點頭,又道:“七兒那邊也差不多了,下麵的事要怎麼做,還需好好算計一下。”
沉吟半晌,蘇珊認真地道:“這事,若要鬧得大了,咱們在這城牆根下,怕是要惹些麻煩,就怕難得脫身,最好是如一把斧頭般,整日懸在那一位頭上,讓她不敢動咱們分毫。”
李嬸子聽了,重重一拍掌,道:“姑娘這話說的對了,這京城裏,一塊城磚下來,也不知要砸到幾個王爺,幾個尚書,要想安安心心地脫出身去,可不就是要夾著尾巴做人,隻要到了周邊地方,置些田產,快快活活做個田家翁倒不錯。”
“哪日裏,再去看看七兒那邊怎麼樣了,說不得年節下咱們就能出去了。”蘇珊說著幾乎要翹起嘴角。李嬸子應了下來,又說了幾句,便匆匆去了。
這兩天,天氣又轉好了些,外麵的積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冬日裏,那一抺暖陽顯得更為珍貴,晌午時候,吩咐十八搬個錦墩到廊下,背朝著太陽,手裏攏個暖爐,膝上放本詩集,幾乎讓人昏昏欲睡,蘇珊自前兩聽得李嬸子的消息,也有閑情享受這難得的清閑了。
正這時,花媽媽院裏的五兒來了,見得蘇珊這副慵懶模樣,不禁笑道:“玉姐兒果真是個會頑得,不隻葉子牌玩出了新花樣,就是曬太陽,也較常人不同些。”
蘇珊抬起昏昏的腦袋回了個笑道:“五兒啊,媽媽今天怎麼把你打發出來了,不是說一刻也離不得你這丫頭了麼?”
“姑娘快莫拿我說笑了,花媽媽還在那邊等著哩,要不也不會讓我過來。”五兒說著又對一邊的十一道:“快給你家姑娘好好妝扮妝扮,昨天那位正主子上門來了。”
雖然心裏極不舒服,蘇珊還是笑道:“什麼正主子啊,連你這個穩重的都急起來了。”
“總不過是南邊的那些蠻子,不過也不能小瞧了他們,白花花的銀子可不分南北,姑娘快些罷。”五兒又催道。
淨了麵,上了脂粉,挽了發髻,插了步揺,蘇珊就隨著五兒到了小跨院裏,進了門,果然見到一位青衫公子含笑坐在桌邊。劍眉,星目,清朗出神,骨肉均勻,蘇珊暗讚一聲,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