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依眼神變為嚴肅:“好,既然做出決定,那麼承諾吧。我們至此不會對你們神騎軍設防,所以你們必須給出承諾,以神騎軍最後的威嚴與尊嚴起誓。”東臨人極重誓言,尤其是以家族、血統之類的起誓時,他們便會驕傲到底,絕不輕易背叛。
魏風看向自家幾個兄弟,魏蔚朝他點了點頭,魏風眼眸微垂,然後回過頭來,眼神直指雲依,舉起手豎起三根手指帶頭發誓道:“我,魏風。”
“我,魏蔚。”
“我,魏磊。”
“我,魏典。”
“我們以神騎軍及自己的尊嚴起誓,自此後不管蕭家繼位之事,勢必解散神騎軍,自此後神騎軍諸人自行抉擇去路,或為商、或從政、或快意江湖、或寄情山水,自此後神騎軍隻是傳奇一則,帶著尊嚴消逝民間。”
“好,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撤出在東臨皇宮裏的勢力,管好下屬,靜待心慌誕生吧。”
雲依起身走近魏風,環視過魏家諸人,鄭重道:“雖則無需你們一起入宮與永盛帝對峙,但讓你所有的屬下都放下一切而無所為未必容易,勞魏先生費心了。”
魏風拱手:“王妃嚴重了,魏家義不容辭。”
雲依拍了拍魏風的肩膀,沉重道:“堅持不易,放棄未必不會更難,為了東臨,魏先生受委屈了。舍小義而取大義者,才當之為真正的英雄。”
魏風訝然抬頭望向雲依,似是怎麼也不能相信雲依會這般誇讚於他。他許是已經習慣了雲依的毒舌,加之他承認的事那般不光彩,還是與蕭逸雲極為相關的,可以說他們也是害了蕭逸雲的幫凶,甚至曾經差點殺了她,她之前就在貶低他們,在知道了一切的這個時候怎麼還會誇獎甚至是安慰於他們的?
雲依的眼中滿是真摯,那不帶一絲作偽的眼神讓魏風不得不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雲依知道他們的疑慮,收回手,認真道:“犯錯是每個人都必然會做的事,但能勇於承認錯誤之人已是不易,尤其還是要去承認那麼大的事。為了神騎軍你們都背棄過自己的原則,最後說放棄,看似不過是一句答應便可舍去一切麻煩的事,實則那句同意太過困難。”
“先生其實也不能說做錯了什麼,隻是立場問題罷了。由於立場相對,先生傷害了王爺,雖則難言對錯,我們終是傷得太過,難以原諒,但先生心中終究存大義,無論是否能言原諒,但無礙於我們對先生此舉的欣賞。”
雲依拱起手:“勇於承認、敢於擔當、能做取舍,先生之舉,雲依佩服,為了東臨百姓、為了王爺,請受雲依一拜。”說著雲依彎下腰行了一禮。
魏風等人因著雲依的話眼睛本是有些濕潤。他們所為不易,那麼多年來活得太累,卻無人可知,也不能讓人得知。麵前的女子對著他們步步緊逼、態度惡劣,可是或許她才是真正能了解他們一切苦楚與無可奈何的局外人。或許不少神騎軍的人都不能如她一般了解他們。
可是就是這個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女子,他們最後發現,她真是是一個很通透的人。她看透了他們,一步步、一點點,欲揚先抑,卻先是句句誅心,其後是句句暖心。貶低也好、讚揚也罷,都一句句入了他們的心,不敢小覷、不敢忘懷啊。
也難怪,他們最後會那般容易地就妥協。他們世代相守的神騎軍啊,他們半世奉獻、本準備一生守候的神騎軍啊,他們竟然沒有抗爭地被人一番話給說動了,折服了,繼而放棄了。即使是他們自己所為之事,他們還是覺得他們自己所為不可思議。
可是,有這樣的女子在,這樣的結局又似乎是不可避免。
而雲依向他們拱手行禮是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讓他們覺得驚悚的。
魏風急急道著“王妃不可”,一邊伸手去扶,還未碰到雲依的手之前又立刻會過意來那樣於理不合,又趕緊縮回了手,最後生生受了雲依這一禮。
雲依站直身子看到魏風他們極為為難的表情,勾唇一笑:“這一禮你們受之無愧。”然後那笑有帶了絲狡黠:“不過本妃這禮你們既然已經受了,辦事便更是要上心,否則倒真是受之有愧了。”
魏風等人立刻拱手回道:“在下必定幸不辱命。”可是心裏卻忍不住誹謗,這女子果然是吃不得一點虧,他們哪裏是對手。難怪安慶的大儒會說“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看來說得極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