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聲滴答滴滴,回蕩著輕聲細語,就如你唯美歎息那麼動聽……
有時候,越動聽的,反而越不真實,但有人往往更願意去接受這種不真實,因為人就是一種喜歡自欺欺人的動物,欺騙,是他們生存的本能,凰諾從不會怕去騙別人,她更怕的是她連自己都騙了,到最後,她什麼都看不清,看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甚至看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是重生的帛兮,還是天都的公主凰諾,亦或是一個怪物,一個會長根的怪物……
最近,她的身體產生了奇異的變化,每逢月亮升至正當空的時候,她的腳腕上就會生出植物的根須四處尋找土壤,她曾試著剪斷這些根須,但這些根須仿佛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是她的血肉,她隻要剪斷一根,她就會像撕去皮肉般疼痛,鮮紅的血液四溢開來,她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憑欄輕歎,苦痛銘心……
熙殿外,不知從何時開始,凰諾已經習慣了對著天空歎息了,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從鼻息裏喝出一團白氣,嫋嫋婷婷,仿佛還有凰焯的影子,但又看不真切,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眉頭微微皺起,“比良的冬天來得太早了……”。
要離開了,每每思緒至此,她的心就會揪作一團,哥哥,是你讓我的心如此難過嗎?但為何我的心裏還會浮現出那個人的麵容,不,我不能想他。閉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淚,睜開眼,眼裏是滿溢的迷茫,哥哥,未來讓我害怕,我寧願活在回憶裏,哥哥……哥哥你告訴我……我到底該不該用滿身的罪孽換你的安息。
突然,腦中一陣刺痛,她不適的閉著眼緊皺眉頭,慢慢地,眉頭舒展開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胸口的曼珠沙華有淡淡紅光閃爍,睜開眼,她要報仇,報仇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明天,護送她回天都的馬車會途經城西沁河,到時候,閔拓和良萼都會在那裏接她。
不知道獨孤墨知道她這一次不僅是一去不返,而且還會與他為敵該作何感想,會不會後悔當初沒有任由她凍死在欲湖上,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微微扯開衣襟,胸口的曼珠沙華還是那樣豔麗,那種紅色仿佛是會流動的血液,隱藏著暗夜的光華。
“王後,東西都收拾好了,都是我們從天都帶來的那些”,爾雅走到她身後為她理順被風吹亂的長發。
“嗯,記住,比良的東西什麼都別帶走”,目光深沉,這句話,她也說給自己聽。
“是,王後,要不要爾雅去問問王今夜還回不回來?”
“他今夜不會回來了……正好……正好,隻需要等到明日,一切都會不同了”
“王知道您明日就走,該是會去送您的”
“也許吧,不過又有何意義”,側過頭淡淡地看著她,“爾雅,你何時變得這麼多話……”
“王後,有些事爾雅看得比您明白,爾雅知道您對……”
“住口!”,她知道她要說什麼,她冷著聲怒斥她,“做好你該做的事!”。
“是,王後”,爾雅低著頭,她知道,她觸犯了她的禁忌。
“王後,沈太妃的喪葬事宜王說讓您決定”
“明天就要走了,還有什麼好決定的,交給國師吧,他經驗豐富,知道該怎麼做”
“是,爾雅這就去辦”
“等等”
“王後還有什麼吩咐”
“我們要的東西還沒找到,今晚是最後的機會了”
“嗯,爾雅明白,可是王後,爾雅有些事也不太明白”
“你隻需要明白一件事就夠了,就是本宮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明不明白”
“明白”,公主的眼神越來越冰冷了,她害怕,害怕她有朝一日會做出讓她後悔終身的事,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