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天不再去上班了,因此劉森便沒有再騎著自行車出門,而是步行。他要先到工行把錢取出來,然後再回老家去。一想到侄子的彩禮錢終於解決了,他的心裏如同一塊石頭落了地,感覺輕鬆極了。
銀行卡上,以前應該還有七、八千元吧,再加上這次過關勝利之後所得到的二萬七千多元,總共應該有三萬四、五千元吧!而剛才自己跟妻子說過,昨天晚上自己共得到了三千多元的獎勵,自己得先取出三千元來,存到妻子的那張卡上——自己接收獎勵資金的那張銀行卡,當然不會交到她的手裏。在這個事情上,劉森的做法雖然是有些偷偷摸摸,可是,卻也是無奈之舉。因為有很多的事情,如果如實地告訴了妻子的話,那麼根本就不會得到她的理解與同情,一分錢不給不說,還紅嘴白牙地數道他一番,罵他是“多管閑事也不看看自己究竟能扒幾碗幹飯”“自己的妻子兒女先不管,也要去管別人的事情”等等。
自然,妻子可能也是從自己的小家的立場出發來考慮的,可是,卻也不排除她的那種霸道、爭權,以彈壓劉森在家庭中的地位的嫌疑。因此,以後劉森便也變得越來直聰明起來,有機會的話,盡量地自己留一點私房錢,以備不時之需。
劉森相信“頭頂三尺有神靈”的說法,不過,他也堅信,自己這樣做,也不算對不起妻子。誰讓她那麼霸道來呢?他不想跟妻子吵架,吵得兩敗俱傷,又有什麼好處呢?他也不想跟妻子賭氣,傷著誰的身體,都不好,畢竟他們是一家人,以後的路,還得兩個人你扶我我扶你的走下去。可是,事情也不能不辦,總不能因為妻子的態度而連自己都“不懂事”了吧?因此,曲線救國,便也在所難免了。
來到了工商銀行,劉森先將三千元轉入到了另一個賬號之中,然後,又提出了三萬元的現金來,放到了一個手袋裏,然後又來到了大街上,叫了一輛出租車來,然後便往老家奔去。
天空中,也不知從時候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開始時並不密,可是,沒過多久,那雪花便又大又密起來,像一團一團的棉絮被扯碎了之後,從天空之中扔了下來。
劉森從小的時候就非常地喜歡雪,他後來想,這可能跟他是冬天生人有關。他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五,而每每生日那天,十年便會有八九年,都要下雪。想當前,自己的那些青春歲月裏,自己總是喜歡一個人,默默地,默默地,走在風雪之中。腳下,不時地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遠處近處的樹木之上,都已經落上了一層厚厚地雪花,素潔,優雅,美麗。一個神聖的世界,一個純潔的世界。
而現在,雖然是坐在出租車裏麵,但是劉森仍然能夠欣賞到那雪落的美景,也仍然能夠體會到那雪落時自己的那種愜意的心情。
終於到家了。當劉森從出租車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地麵之上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花了。啊,久違的雪啊!
劉森走進了院門,見母親的房門虛掩著。而院子裏,那些母親所飼養的笨雞們都縮著脖子,頂著雪花,在風雪之中瑟瑟地抖著。
推開那扇虛掩著的房門,劉森叫了一聲“娘”。屋子裏,因為陰天下雪的原因,因此光線很暗,不過母親也已經把那盞四十五瓦的節能燈給打開了,卻也照得屋子裏一片雪亮。而母親,正戴著那副老花鏡,在織網呢!織網,這是母親十多的年才學得的一項技能,平均一個月可以掙得二、三十塊錢的手工錢。當然了,母親也並不是為了那兩錢而織網的,主要是為了打發時光罷了。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不能閑著的。除非,他的身體不行了。
剛開始的時候,包括劉森在內的母親的那些孩子們,都堅決地勸母親不要再織網了,因為又缺不著她花錢,再說眼睛也不行了,還搞那麼累幹什麼啊!可是後來,他們便再也不勸了,因為他們也明白了母親織網的意義所在。隻是囑咐母親,累了的時候,就要及時的休息一下,不能隻想著那幾錢而沒黑沒白地幹。
見劉森回來了,母親的臉上立刻便現出了十分欣喜的樣子,問長問短,表現出百般的疼愛與慈祥。啊,有感覺真好啊!不管自己已經有多大的歲數,在母親的麵前,自己永遠都是一個孩子啊!而母親,相信她老人家,在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們長大成人,並且總算有了一些出息之後,她的心裏會有多麼地欣慰啊!
跟母親說了幾句家常話,劉森爬到了炕上,給母親輕輕地揉了揉肩膀,捶了捶背。劉森覺得,自己能夠時常地為母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的心裏很踏實。母親把自己撫養成人,而她老人家現在已經八十多歲了,也正是需要人來伺候的時候。劉森從內心裏不希望,那種“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情形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